生日礼物
“阳阳，是爸爸对不起你。”
李建城愁苦着脸，蹲坐在椅子上，一双粗糙的手不停摩挲着，整个人显得很愁苦。
“什么时候的事了？”秦阳轻声问。
“很久了……”李建城沉声说，“这件事，本来不应该让你知道的，你才上高中……”
秦阳沉默的站在一边。
“你还要上大学的，阳阳，你不能……”李建城说着，狼狈的抹了一把脸。
“这事儿我妈知道吗？”秦阳问。
李建城点点头：“知道……”
“我跟你妈拼死拼活，我把这条命搭上！我把债还清！你什么都不要管！行吗？”李建城站起来看着秦阳，脸上表情坚决。
“怎么还呀……两千五百万，”秦阳低着头问，“你要建一个服装厂，这简直就是天马行空嘛！当初为什么要相信你那些朋友，现在他们一个个推脱不来见你，你花钱买的材料，全都没用了！”
李建城苦着脸：“我出去逛逛……这件事……你不要记了，你马上高三了……”
秦阳看着他，沉默。
李建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门去了。
秦阳呆坐在屋子里，看着厨房里露出的光，有些愣神。
突然，电话铃响了。
秦阳：“喂。”
“秦哥，你出门了没，我和林亦正等你呢！哈哈！提前十八岁生日快乐！秦哥！”刘航笑嘻嘻的声音传了出来。
秦阳没忍住笑了笑，但他感觉这个笑容怎么有点苦，心还有些疼，拒绝的话哽在嗓子里，终于还是没说出来：“好，等我。”
秦阳犹豫了一下，去卧室挑衣服，他打开柜子，看到林清黎曾经穿过的那件白色卫衣，瞬间眼睛有点涩。
笨蛋，你怎么就不在了？
我一直在等你和我一起过生日啊……
秦阳摇头苦笑了几声，逼回眼眶里的泪，拿出白色卫衣和林清黎给他挑的蓝色帽子。
今天晚上有点冷，风一直很大，好几次都把帽子吹起来了，秦阳硬是没摘下来，走到了目的地。
这个地方是他挑的烧烤摊，和林清黎以前带他来过一次，他一次就记住了位置。
刘航和林亦还有许言，他们都坐在位置上，有说有笑的，见到他了之后，刘航高兴的朝他挥了挥手。
秦阳走进去，冲众人笑了笑：“这么多人啊，许言。”
许言笑着招呼他：“坐这！秦哥的生日，我怎么能不在场呢，是吧？”
刘航笑了笑：“秦哥，今天咱不醉不归啊！”
秦阳笑了笑，刚要说话，抬头看见店老板走了过来，他愣住了。
“看你这反应，以前也是这儿的常客吧？”老板有些哭笑不得，“以前的那个老板转店了嘛，去外地给老婆治病去了，我来接替他！放心啊！叔叔的手艺不比前店长的差……”
刘航看着秦阳愣神，连忙招呼过店老板：“叔，快快快！点菜！”
林亦跟着笑道：“别点太多了，怕吃不完。”
许言笑了笑，看着愣神的秦阳，笑意有些收敛。
怎么就……都走了呢？
林清黎，不带你这么玩的啊……
“老秦！”
烧烤摊外传来一个少年的笑声，秦阳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到赵堇年手里提着礼物走了进来。
“赵……你怎么来了？”秦阳看着赵堇年，又下意识看了看许言。
“给你过生日。”赵堇年笑着将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啊，老秦！”
桌上几个人都没有太大反应，刘航平静的招呼他：“坐这！来的这么迟！”
秦阳诧异的看着他们，一派其乐融融。
“秦哥，赵堇年这个礼物是送了，等一下吃完饭，给你看大伙给你准备的礼物啊！”许言笑着说。
秦阳笑了笑：“不是……你们……这是干嘛啊？”
“问得好！”刘航将地上的啤酒罐放在桌子上，为每个人都发了一瓶，说，“今日！我们五个人重新聚在一起！消除所有恩怨！重归于好！回到以前那个制霸五人组！秦哥！你觉得怎么样？”
“啊……”秦阳愣住了，突然有些鼻子酸，“你们这是……为我？”
“不！不止是你！我们也需要放下恩怨！给自己不留遗憾不是吗？”刘航喊到。
“来——烧烤来咯！”店老板笑着将烤好的烧烤端来，“你们先吃啊！还有！”
赵堇年点点头：“谢谢叔。”
“你们……真心的？”秦阳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刘航将酒放在桌子上，看着赵堇年，“来！老赵，走一个！”
“啊？”赵堇年以为是酒，刚端起来，刘航侧过身抱住了他。
赵堇年：“……”
刘航：“兄弟，回来吧！”
林亦：“……”
“啊……哈哈哈！”赵堇年笑着拍了拍刘航的背，“好的兄弟！我回来了！”
但凡你上点心，都不这么尴尬。
林亦心想。
但看起来秦阳没发现什么端瑞，笑得很开心。
许言和赵堇年看起来也很正常。这两人是真的正常，就像普通朋友一样，是的，多少还是表现的有些生疏。
这次生日会，其实气氛有些微妙。
尤其回避，林清黎，三个字。
怎么都应该是秦阳喝的烂醉，没想到醉的人是刘航，直接红着脸趴在桌子上了，其他几个人也不怎么清醒。
桌上一片狼藉，刘航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嘟囔道：“哥……林清黎走了……嗝！我们在呢！赵堇年那个王八蛋……呃，林清黎那个王八蛋……赵堇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又骂我……”赵堇年推了他一下，眯着眼睛说，“刘航你才是王八蛋！你知道你们这么对我……我心里多难受吗呜呜！”
林亦拍了一下赵堇年，醉醺醺的说：“别打他……”
赵堇年摇摇头：“没有……”
秦阳笑了笑，这些人，果然都是因为他生日，林清黎走了，才在他面前表现的和睦的。
“秦哥……”许言闭着眼拉拉他的袖子，“秦哥……不许为他伤心，有我呢……”
秦阳笑着摇摇头，把许言的手扒拉开了，突然手机响了一声，秦阳打开一看，是林清黎发来的信息——
生日快乐呀，秦阳！
秦阳立刻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又来一条信息——
我还没到呢，这是定时的，我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秦阳心里有些难受，他看着满桌的狼藉，从口袋里去摸烟。
知道林清黎要走的时候，他又去买了一盒烟，一直放在口袋里，但是他忘了自己换了衣服，愣了几秒，从刘航口袋里掏了一盒烟。
“谢了兄弟。”秦阳拍了拍刘航的背。
“哟，这咋都喝倒了？”店老板走了过来，看着秦阳，“礼物都还在我这儿屯着呢，你要吗？”
秦阳点点头：“直接带我去看看吧，叔。”
老板点点头：“就那儿，唉，还有一只猫呢——”
秦阳一愣，赶紧走过去，他感觉自己都有些顺拐了，大概是醉的。
一堆礼物堆在收银台桌子底下，还有一直白色的猫，躺在猫笼里。
秦阳看到它，眼睛立刻就湿润了，他在林清黎的空间见过这只白猫，阳阳。
准备的礼物很多，大多数都是林清黎准备的。
有一个很小的包装，看起来像一支笔，上面还标准着：给秦阳的大惊喜！哈哈！（笑脸）
秦阳见过林清黎为他准备的礼物，这只猫和这个小礼物让他很惊讶，他完全没料到。
秦阳拆开那个小礼物，里面是一支看起来很高科技的电子产品，俗称，录音笔。
这录音笔看上去就是花了大价钱了。
秦阳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录音笔。
咔哒。
“生日快乐秦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你没想到我还留了两手了吧！”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秦阳当场眼泪就流下来了。
干什么啊秦阳！男子汉大丈夫！硬气一点不行吗？！
秦阳靠坐在柜台那边，店老板坐在一个位置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还有打着瞌睡。
“我跟你说，有件事你绝对不知道，我还为你写过一首歌呢！”录音笔里的声音笑着说。
“嗯……”秦阳擦了一下眼泪，笑着回道，“真厉害。”
“虽然吧，曲子是赵堇年编的，但词是我写的！你说，最能表达感情的不就是歌词嘛！对不对？”
秦阳点点头，笑着点了一根烟：“对。”
“咳咳！那个词啊，我改了好多次了呢！快夸夸我！”
秦阳没忍住笑了。
“知道咱俩可能不能长时间相见了，连最起码的聊天都成问题，所以你想我的时候，打开录音笔，听听我的声音，然后心情就好起来了，心想，哇！原来林清黎一直在身边呢！”
“给你送了一只猫，白色的，很可爱吧！”
“它的名字是我取的，叫阳阳，就是秦阳的阳，当初养它的时候就想起你了，你看这猫，你和它一样，呃……都挺好的！”
“猫粮你都不用担心啦！我都给它屯好了，够它吃的！你以后就是它的新主人了！哈哈！”
……
地上有点凉，秦阳感觉很热，他半眯着眼睛静静听着录音笔里的声音。
他感觉时间过了很长了，抬头一看，店老板还在刷视频，喝醉的几个人还说着胡话，烧烤摊外依旧灯火繁华。
“秦阳，我走了，但我还会回来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等我足够强大，等我挣脱枷锁，等我披荆斩棘，我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全世界人这么多，我只喜欢你一个。”
秦阳已经泪流满面了，他苦笑着哽咽了一声：“凭什么等你啊，林清黎你这个大笨蛋……”
“你眼光好，选了个跟你一样的大傻子，这个大傻子没脑子，急性子，全世界的人那么多，也就喜欢你一个，所以才会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笨蛋……”秦阳哭着说。
“好了！高光时刻来了！想听听我写的歌吗？嘻嘻！那你听好了！”
“黄昏的余晖映衬着消逝的时光，”
“你的侧脸由陌生变到熟悉啊，”
“我听你描述着破碎了的夕阳，”
“想这年少时，我们离别的剧场，”
“忽而想起曾经我们的模样，”
“那时的少年真的太轻狂，”
“曾听你轻诉悲伤的过往，还发誓要带你去天涯流浪，”
“时间怎么不等我呢，青涩的少年忽而变得沉稳了，转眼间少年渐行渐远了……”
“你说离别时有多恐慌，无奈和悲伤就占满了心房，”
“我说收起你多余的慌张，只要想见我就一定会在你身旁，”
“毕竟少年就是这么的嚣张，”
“黑暗没那么漫长，”
“我曾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家属。”
音乐戛然而止，录音笔里的声音沉默了很久，秦阳用拳头抵着嘴，眼泪不停的流，心脏真的很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秦阳，我想永远永远永远，无期限的和你在一起，这辈子想，下辈子想，下下辈子，永远永远这几个字都显得很短暂，”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