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我有家，我有人要

秋初蝉鸣依旧。

这是我被外婆带大的第七个年头了。

我已经八岁了。

蝉鸣声环绕于耳畔，微风托起落叶。

就好像，外婆外公托起了我。

他们也不是完美的，但他们却能托起同样不完美的我，指引我往高处走。

外婆将糖糕包好放进我书包：“饿了就吃啊，别省着，每次都舍不得吃。”她白我一眼。

“嘿嘿，知道啦外婆。”

“嗯嗯，走吧。”外婆轻轻推了推我。

“拜拜。”

我和外婆一起挥手道别。

此后，我进校门。外婆站在马路对面，朝外孙女的背影微笑。

“都二年级了。”她轻声道。

*

令人没想到，在学校被称为乖小孩的我，也会打架。

原因只有一点：有人说我妈，说我外婆外公。

最先起哄的是班里的一个小霸王。

据说他在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曾把一个一年级的学生打哭过。所以我们对他，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恐惧。

我刚好被盯上了。

说起来，小霸王的名字我都没怎么记住。

好像叫……徐浩。

下课后，我突然被一层阴影笼住。徐浩踢了踢我的课桌：“听说你妈不要你了？”

我被戳到痛处。

他依旧不依不饶：“你爸是不是烂赌啊？而且还找了个女的，”他看着我的表情，有些高兴，声音拔高，“后来你妈知道了，就跟你爸分了，然后又不要你了。唉，你妈真坏啊，我还听我奶奶说，你妈是去找野男人去了。”

徐浩开始大声嚷嚷：“常乐真可怜！她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就把她丢给外婆喽。而且还是个老妖婆。”

原来小孩子的恶意最伤人心却又那么直白。

“闭嘴！”

“这不就是事实吗？”

是，是又怎样？我妈做错什么了？外公外婆又做错什么了？

还轮不到他们来说我家人。

我宁愿让所有的恶意都朝着我这边，将世间为数不多的美好都留给他们。

但我办不到。

我是一截枯木，不是嫩枝。毫无生气。但能维护一点是一点吧。

所以我拼尽全力扑向他，和他扭打成一团。

乖小孩，也沦为了老师责骂的对象。

我抬头直视老师的眼睛。

那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姓周。

我一直很喜欢她。不仅是因为她教我最喜欢的语文科目吧，主要是对她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好感她长得漂亮，性格虽严厉却也符合我们对班主任的刻板印象。但也可能是因为她对我们好吧。

“常乐，解释一下吧。”周老师抿了口茶。

“他说我家里人。”我的声音很冷，眼神扫过身边战战栗栗的人。

“怎么说的？”

“他说我妈坏，说我外婆……”我停顿住，不再开口。

太难以启齿了。

“你外婆怎么了？”周老师有些疑惑，但很快，她看到我摇了摇头。

“好吧。”周老师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

她把我俩教育了一通后，摆手让我们回去。

“等一下，常乐，”周老师叫住我，“你过来一下。”

我走到她面前。

她轻轻碰了碰我额头上的淤青：“疼不疼？”

我摇头。

“骗谁呢，脸都被摁地上了还不疼。”她从抽屉里取

出一个小盒子。我认出那是家用医疗箱。

“别动啊，”她挽起我的袖子，看到擦伤的红痕与点点血渍，“我就知道。”她拉过身边的一把椅子让我坐好。

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很轻。棉签沾取碘酒，一点一点往渗血的伤口擦。

整个办公室安静的不成样子。

周老师突然抬头看我。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安静。

毕竟别的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子，受点小伤都会掉眼泪。

“好了，下次可别再打架了啊，”周老师故作严肃，“你在我心中的形象都毁了。”

“知道了。”刚刚还理直气壮的，这会儿我却觉得无地自容。

丢脸，太丢脸了。

“算了算了，”周老师摆摆手，“本来想着双方都叫下家长的。”

她的眼神突然伤感起来，轻叹一声：“抱歉啊，常乐，老师不知道你的家庭状况，也不了解你和你的家人……”

没事的。你其实不必知道，周老师。

“所以你能跟老师讲讲吗？”周老师的问题在我的意料之内。

我要不要说呢？

一番思想斗争过后，我点点头，还是说了。

周老师沉默的听着，像是在听我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确实很长。

说完后，我静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难怪呢，我说你怎么这么早熟。”她似笑非笑，好看的眼睛里却藏着我不理解的情绪。

心疼？还是赞许？

我看不懂。

“好了，你先回去上课吧，不打扰你上课时间了，”她抬腕看了看表，“这次的事注意，我不叫你家长了。”

“嗯，谢谢老师。”

走出办公室，我朝着教室跑去。

本来想着走慢点的，但脚不由自主的就迈开了步，越跑越快。

就向今天，本来可以忍着不打架的，但手脚不听使唤，又或者是太生气了。

脑海中依然清晰回荡着我崩溃哽咽的声音。

“我有家，我有人要。”

（今天这章字还挺多呢）

（抱一丝啊，这几天出去玩，偷了几天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