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24日 星期三 奇耻大辱

昨天地理老师布置的贴纸作业,为了保证每个同学都完成,老师让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同学,细细地查大家有没有粘好。昨天我和李姿墨,戴华李商量好了,一共九个组,一人查三个组。

百密一疏,我把今天早上我要值日的事忘了。早上我和戴华李匆匆忙忙地各查了一个组,便一起去值日了。我想着反正不是书面作业,到中午午休前查完就好,不急不急,就放心地去了。

我带了双面胶,我知道即使老师叮嘱得再好,也会有同学不完成。我觉得这个作业的目的本就是让同学们粘上图表,我借给他们双面胶用也不算包庇他们不完成作业。

早读下课后,我准备继续查作业。可一问才发现,李姿墨趁着早读的空把七个组全查完了。吴易铭跟我不太对付,他大声对我说:“人家李姿墨早就查完了,还用得着你来查?你天天厚道厚道的,倒是不干实事,全让李姿墨干了!工作一点也不积极,你这个课代表当不好哟!”

我气得脸通红,问戴华李对这事怎么看。戴华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我也懒得查,让李姿墨查了,正好省力了。”

戴华李的情况与我们不同。他并不出头,甚至有人不觉得他是正式的地理课代表,所以他即使“不干实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我走在教室里快被人骂死了,我脑补起成为全班笑柄的画面,气愤地去找李姿墨理论。

我气呼呼地坐在座位上,用力敲了一下她的桌子:“李姿墨,你怎么把我们的活全干了?!你这独掌大权不好吧!”

李姿墨一心一意地抠着手,听了我的话笑起来:“啊哈哈哈哈,你看我工作效率多快,比你们强多了!你们俩加起来还没我查的一半多呢,哈哈哈!”

“你不知道我们去值日了吗?”

“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我一个早读就查完了,你看,连谁没粘我都记下来了,待会就给地理老师送去。怎么?你没记?哈哈哈,你这办事能力不行啊,不可能一个都没有吧!哈哈哈!”

我是觉得给老师把名单送去没有太大意义,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帮他们粘上,好不影响下一节地理课。

我脸气得发烫,继续与她理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把活都抢去了,他们都会觉得我什么都不干,觉得我很不厚道,觉得我就是个摆设?!你怎么能这样!”

我的内心还想过,这样把名单交上去,老师也会觉得她是出力最大最辛苦的,又能在老师那里赚一波好感度。年底评优秀班干部的时候我也只能靠边站了。

“啊哈哈哈,这样啊!你活该啊!你就是活该,你该!哈哈哈,活该……”

听到她这样骂我,我也觉得没有理论下去的必要了,我没有再说话(当然我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发抖的拳头冷静下来。

但李姿墨还在持续输出,一直重复“活该”和那幸灾乐祸的笑声。一般来说,我都不会与这样的人计较。数学老师进来了,虽然还没有上课。数学老师很平易近人,一般都会与我们聊会天再上课,所以李姿墨没有在意,继续对我持续输出。我本来是想提醒她老师来了,班主任也说过,组长可以通过拍组员的方式提醒组员。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是想拍一下她让她准备一下,但因为她太烦了,带着点气的我下手有点重,她理解成我打她了。

我敢发誓,我就是想拍她一下来提醒她,我带着气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她骂我,而是因为她一直说有点烦。我本来都不理她了,都被骂麻木了,根本不会因为她骂我的内容生气。

我说过,李姿墨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能跟你拼命的人。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眼镜被扇飞了,飞得我都不知道它掉到了哪里。因为被眼镜挡了一下,所以我的脸并不是很疼,但我心疼我的眼镜——那副眼镜1200,我妈忍痛给我买的,说是能不涨度数。

“你给我捡起来!”我的声音没有多少底气,她要是不捡,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就——不——捡!”她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怎么,来打我啊!”

真是奇耻大辱!我打量着她那瘦小的身躯,想着,硬打起来我应该能打得过她吧,但我是组长哎,组长是不能打组员的,不然我以后没法混了……

坐在另一边的周桑打破了僵局,他帮我把眼镜捡起来,还不忘加一句:“嘿嘿,我是中国好同……桌?”他看着我还在死死地瞪着李姿墨,又把我的眼镜从桌子上拿下去:“要不,我再放回去?”

我一把拿过眼镜,轻描淡写地说了声谢谢。

半秒不到,一声“上课”,一声“起立”,我的眼泪随之落下。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

她是怎么好意思端端正正坐着的!

值日班长原是按序号每天一换人的,但因为序号是由成绩排的嘛,所以到后期徇私舞弊之事常有发生,便改成了在组长之间循环。

今天终于轮到我了。要按平常,我一定会把李姿墨记下来的,但她是我们组的哎,记了就会给我们组扣分,而且我要是记了,会有以公徇私的嫌疑。我又翻了翻前面同学记的,都没有记自己组员的,一个都没有。念及此,我还是没有将她记下来。

我将眼镜仔细端详,被她扇的那一边的螺丝松了,镜片下方出现了一条细细的划痕。我断定那是她刚才扇飞所导致的,便拿着眼镜去质问她,并告诉了她这幅眼镜的价值不菲。

可她嗤竟之以鼻:“一千二的眼镜,你也好意思让我赔?!我以为一万二呢!再说,谁知道你这划痕是不是以前就有的,你现在拿来诬陷我?!”我气到发抖,好大的口气!我确实没法证明那就是她给我划的,就算调监控,也顶多能说明她扇飞了眼镜,再说,我先动手的,闹到老师那也不占理。我还听见她小声嘟囔:“什么人啊,就一千二还好意思让人赔?穷死了吧!”

我攥紧了拳头,想起他爸是做生意的,每月给她和她妹各一万的抚养费,又加上她家庭教育的问题,她对钱是没有概念的。

下课后我还是按照她记的没有粘好的人的名单,把双面胶借给了他们用。一位同学说:“还是你厚道,不像李姿墨,她就知道记名,巴不得我们不完成作业她好能多记几个,好像记一个老师给她100块钱似的。还得是你,为同学着想,干好事!”我欣慰地笑了。我承认,我想扳回一局,赚取好感,但我也想帮助同学,不影响下午上课。

请安的时候,地理老师问我们:“怎么样,有同学没粘上吗?”李姿墨兴奋地抢到前面,拿出那张纸:“老师,一共九个同学没粘,我都记下来了。怎么罚他们?”

我带着招牌式微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对老师说:“老师,我带了双面胶借给他们,现在他们几个已经全粘好了,不影响上课。”

“很好,你太棒了!”老师赞许地点了点头,完全忽略了李姿墨。“好了,带着同学们去读气候图吧,我上课提问。”

我们便退下了,到门口时,李姿墨挤了我一下,率先走了。

不枉我昨天熬夜背气候图,十一种气候的特点与分布,我都背得牢牢的,今天可以放心看同学们背了。

眼里进脏东西了,我看见李姿墨站在温之叶桌子旁,正死死地盯着他。我心里自然很不舒服,凑得近了一点去看,但又不敢离得太近。我清楚地看见听见李姿墨不停地挑他的刺儿,温之叶极其不耐烦地把头别过去,李姿墨仍不依不饶地往前凑。

我眼里好似进了沙子,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使劲拽了一下李姿墨,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教室后面,李姿墨这才有所收敛。

放学骑车时能和温之叶聊会儿天,那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光。

我问他:“本来我们地理课代表商量好了,一人查三个组,但李姿墨趁我和戴华李打扫卫生,一人查了七个组,弄得我们好像都不干活似的,真是太不厚道了。这事你怎么看?”

“嗨,我悄悄给你说啊,李姿墨那行事作风,有几个人服她?就比如我们组,今天李姿墨来查,一个劲地挑毛病,明明粘上了她非说粘得不好,粘歪了,我就说气话不让她查了。她居然真的走了,根本没查。她就是一点都不负责任,就知道记名,我呸!”

我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 “就是,没人服她。”

“你不高兴吗?哎,我们几个组都等着你查呢,你也不来。还是你当得好,那下次我们再不让她查,叫着你。”温之叶语气温柔,像是在哄着我。我笑了:“你可别累死我,该叫她查的还得叫她,但她要是太过分了就跟我说。”

“嗯嗯。”温之叶眉眼弯弯,快乐地点点头。他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恍惚从他身上看到了成功把女朋友哄高兴后的笑容。

饭桌上,以往我都会向我的母亲分享一天中发生的事情。今天我闷闷不乐的,一言不发。我用筷子戳着盘里的菜,好像怎么也夹不起来。

“爱吃吃,不吃滚!”我爸看不得我这么夹菜,大声吼道。

“你要揍什么(方言)?!”我妈把筷子拍在桌上。

我将李姿墨是怎么抢我活干,同学怎么说我,李姿墨又是怎么骂我,把我眼镜扇飞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说着说着,眼里就落进了白稀饭里,白花花的米汤倒映着白花花的灯光,真晃眼啊,晃得我眼疼。

“你TM哭什么?!再哭我呼你!”我爸举起了巴掌。他向来暴躁,最不喜欢小孩哭哭啼啼了。

“行了,别哭了!那小孩叫什么?李姿墨是吧?”我爸掏出了手机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跑去了阳台。

“喂,是李姿墨妈妈吧。”他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我是他同桌的爸爸,我家小孩今天一回来就哭,说叫你家小孩骂了,还打她,把眼镜都给摔了。你说这小男孩再皮也不能扇人家脸啊,你可得好好问问,好好管管!”

“啊?李姿墨是小女孩啊?哦哦,那小女孩也不能摔人东西,那眼镜都给划了,这眼镜也不便宜,坏了还怎么上课啊!不用赔,你好好管管你家小孩就行了。”

“你个怂包,潮巴(傻子)吗?!小女孩你咋不打回去?!”我爸使劲拍了我一下后脑勺,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那李姿墨是比你高不少啊还是壮得像头牛?你就打不过她吗?!”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还带着哭腔:“不,李姿墨又黑又瘦,才六七十斤,跟非洲难民似的。”我妈和我弟都笑了,我爸又使劲敲了下我头:“你就缺心眼,又不是打不过,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包!”

我这不是怕硬打起来惹麻烦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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