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三篇 星玥姐姐好温柔
上交了我的第不知道多少副“扑克牌”后，我美滋滋地回到了座位。老师在学校不能打牌，也不敢拿学生的牌回家用，其实我到现在都是用的同一副扑克，上交的都是纸盒子加不要的考卷（嘿嘿），质量倒是基本一样，从来没被发现过。
玩归玩闹归闹，理科课我还是很认真的。数学课，黄茶花正讲着全等三角形各种模型，我没听，在下面写大培优。顾星玥数学一直不好，外加上课喜欢睡觉，基础很不好。她现在正抬着头看着黑板，应该是被数学知识给震撼住了，呆呆的点头抬头——呃，应该是困了吧……
巧了，我也困了。写完大培优的题目，我翻了翻高中物理学，随即准备睡大觉。窗外午后的阳光洒进来，却很快被乌云遮住。我感到一阵阵寒意，不知从何而来。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之后更是冷得我发抖，整个人缩在座位上，拉紧了外套的拉链也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经验丰富的我很快反应过来，我要发高烧了。正好，鼻涕流出来，我先擤了一把，随后窝在桌子上开始发抖。这种感觉冰冷透骨，却又无法缓解，我浑身肌肉都僵硬了，全力抵抗寒冷的我失去了力气，最后侧着脑袋靠在桌上，剩下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抱着书包窝在座位上。
还好是最后一节课了，下课我便颤颤巍巍地找到林落霞请假晚自习回家。林落霞摸了摸我冰冷的手，一脸关切地签字打电话给我妈。
出办公室时，顾星玥刚吃完晚饭回来。我到座位上收拾书包，她则是关心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额头后，吃惊道：“洛初雨，你额头好烫啊，记得好好休息哦。”
精神好了许多，我无力地走下楼梯，顾星玥帮我拿了一小会包，彭求安则是去把请假条交给保安开门。
“谢谢了，明天见。”我点点头，对两人表示感谢。
明天见显然是个笑话。回家看着体温计中快要溢出来的水银柱，我不禁对我能烧到42℃感到十分困惑。我妈则是在旁边不停数落着，说我天天在学校吃那么辣，说我吃完辣的吃冰棒，吃完冰棒回家空调开17℃，还没清明就开空调就算了还不盖被子……
这些不应该是拉肚子吗！我心里抗议着，却没什么力气争辩。吃完味同嚼蜡的稀饭配瘦肉，我坐在我爸车上去了儿童医院。其实我发育得很快，儿童医院已经不太适合我了，但胜在路程近。
疫情仍然严重，我戴着口罩快要喘不过气来。医生说是细菌感染（不是新冠哈），开了药后还要求着下次别来儿童医院了，我不算儿童。（我才初一啊呜呜呜）这会已经不是全身发冷了，热得我想睡冰箱里，可惜最后还是被我妈丢到床上，喝完更热的退烧药，敷着更热更热的毛巾，我一滴汗也没出。躺在床上，热量积蓄在被窝里，难以忍受。
我睡不着。虽说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但这次我发的烧格外高。眼前莫名浮现出顾星玥的笑脸，我知道是幻觉，但我仍想看看。其实我很想在这个时候能被顾星玥看到，换来她的几句关心，如果这样，我应该会很开心的。她会来看我吗？不对不对，连微信都没加呢……我胡思乱想着，但我的精神此刻已经支撑到了极点，最后在倦意中沉沉睡去。
次日，我仍然没退烧，体温是38.7℃。再次向老师请假后，我以学习为借口拿来手机开始了排位赛。虽说在发烧，但我相信我的水平。
全输，我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病情似乎还加重了几分。倒头就睡。又是颓废的一天呀。
发烧把人给烧傻了，退烧后又开始了咳嗽。我一大早戴着口罩去了学校，虚弱地趴在桌上补觉。
“你来了？”顾星玥满眼八卦地看着我，“身体还好吗？”
“退烧了，谢谢。”我抬头看了看，无力地埋进桌子里，早读上课铃响，我才开始唧唧复唧唧地读着要背的课文。木兰诗很长，我没读多久便头痛欲裂，再一次趴在了桌子上，语文老师知道我生病，也没说什么。
“咳咳咳。”我的喉咙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剧烈咳嗽起来，一口极其浓稠的痰卡在咽喉，咳嗽时我极力想要将它咳出来，却始终做不到。那口痰已经积攒好几天了，每次咳嗽时，被它挤压空间的喉咙都很难一瞬间通过大量气体，于是它便上下振动着，连带着一些周围的组织。我用力咳嗽，外加呕吐的动作，也才挤出一点点。每天早上这口痰便会生长得非常大，我都得在洗手台上咳上十几分钟才能减少一些，不然它一直黏着喉咙，很不舒服。
咳嗽声音很大，全班都听得见。我饱含歉意地举手示意，一边咳着一边去了厕所。说实话，这咳嗽的阵仗，我感觉我快死了。而且吵到别人我也很难堪。
之后连着两天我都在咳嗽，极度剧烈，彭求安甚至怀疑过我得了什么绝症，而顾星玥则是被上课时不时从背后传来的剧烈咳嗽声弄得睡不着觉，嘴上抱怨着却常常穿着外套关掉风扇，自己流了一身汗却不让我太不舒服。我感到温暖，也尽力克制住咳嗽的冲动，尤其是英语听力的时候。
咳嗽已经持续了一周有余，我的嗓子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一咳嗽便是极度疼痛，喝口水都会刺激到喉咙，引起咽喉的抗议。更可怕的是咳嗽声应该是频率有些特殊，外加振幅很大，很容易和胸腔引起共振，经常是我一咳嗽，在胸腔中引发地震，连带着肺也刺激到了，还会发出很大的声音。这真的很折磨人，我连喝稀饭都困难，甚至睡觉前由于痰的下垂也要咳嗽好久。
我慢慢地变得麻木，对于这样的痛苦也有些习惯了。什么川贝枇杷膏啊甚至吃掉了一整瓶，除了甜没感觉到任何效果。虽然学校里顾星玥突然对我很好，但并不会对咳嗽有什么缓解。
4月29号，周四。今天的最高气温已经攀升到30℃了，却不显得闷热。积云之间露出了清澈的天，傍晚时分，天边已经出现了橙红色的霞光，映照在云的边缘上，勾勒出一个个金光闪闪的轮廓，如梦似幻。最后一节下课，其他同学冲向食堂买饭，我则是被迫去学校后门拿了我妈送来的饭——她不让我吃食堂了。
我妈厨艺很好，但送来的饭很清淡，我吃得很不开心，喉咙的疼痛让我感到十分烦躁。
吃完饭，缓缓起身到走廊上，望着外面的火烧云，霞光洒在楼上，又映出了粼粼波光。
“你也喜欢晚霞吗？”顾星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
“为什么？”
我想起了《三体》里的一句话，突然发现此情此景确实很贴切。我缓缓答道：“因为啊……晚霞过后可以看星星，可朝霞过后就是冷冰冰的现实了。”
说罢我又痛苦地咳起来，顾星玥叫我回教室坐着，我跟着回去了。
我一到座位便趴在了桌上，现在痰已经不多，只是非常顽固，几乎没办法咳出来。
长叹了一口气，我准备开始写作业。谁料顾星玥突然拿出了一个黄色的薄薄的塑料袋，丢到了我桌上：“给你的，赶紧喝了。”
？
我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看这个袋子，又看看顾星玥。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嗡地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全身一股热气上涌到头上，颤抖着手不知道做什么。
顾星玥……给我买药了？
我很激动，也很感动。我不知用什么眼神看着顾星玥，眼底慢慢湿润起来。“谢…谢……”我浑身颤抖着看着她。
“为什么？”
“哎呀就是你咳嗽太吵了，我老被吓到，没什么别的想，真的！”顾星玥催促着：“赶紧喝药！喝完再说！”
“不是…这个哪里买的？”
“就外面东南药房，很近的，我跟那里的小姐姐说了你的情况，然后她推荐我买这个。我平时也喝过的没事的赶紧喝了好不好！”顾星玥一边给我解释一边打开了药盒。
我仍然处在不敢相信的状态中，这一切显得格外不真实。顾星玥给我买了药？她这是什么意思……喜欢我……吗？可是她不是早就有……啊？为什么？？？
我心里已经是一团糨糊，茫然地顺着顾星玥的话拿过了药瓶。我其实不太相信这个药能治好我，于是看了看说明书：
┏氢溴酸右美沙芬口服液可用于适用于上呼吸道感染（如普通感冒和流行性感冒）、支气管炎等引起的咳嗽。同时适用于各种原因引起的干咳，主要包括感冒，急性或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咽喉炎，肺结核以及其他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干咳。┛
┏对本品过敏者禁用。
妊娠3个月内妇女、有精神病史者及哺乳期妇女应禁用。
正在服用单胺氧化酶抑制剂（MAOI）（某些用于治疗抑郁症，精神病或情绪疾病或帕金森氏症的药物）或停止使用MAOI药物不满两周的患者应禁用。┛
┏哮喘患者、痰多的患者、肝肾功能不全患者慎用。
孕妇慎用。
过敏体质者慎用。┛
我有些担心：“顾星玥…虽然症状符合，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过敏体质……”
顾星玥一脸无语道：“你五仁月饼没吃过？给我喝药。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喝药！”
我有点犹豫，当然主要还是不敢相信顾星玥对我这么好，这时还是呆呆地不知道做什么。
顾星玥急了：“好啦好啦我来喂你嘛。”说罢她自己打开药瓶，倒了一瓶盖出来伸到我嘴边。
我现在真的已经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了，下意识地张开嘴，又突然发现不对劲，赶紧躲开瓶盖。“不是……什么你喂我啊？”顾星玥喂我喝药，这个事实真的让我怀疑我在做梦。要不是刚才又咳了一下，钻心的疼痛提醒着我这件事的真实性，我恐怕已经把这一切当成做梦了。顾星玥手中的药稍微撒了一点出来，淡黄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洛初雨，喝药，乖”她的语气似乎还有些宠溺。
顾星玥没有生气，她温柔地笑着，手有些僵硬地再次装好了药，伸过来。这次我没有反抗了，只是药的刺鼻味道让我有些不舒服。药很苦，可顾星玥的笑很甜。
周围很多人看着我和顾星玥，彭求安看呆了，杨湘灵原本和蔡亦柔正吃瓜地笑着，这时候也停止发出声音，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我和顾星玥。我有些不自在，而顾星玥的脸早就红了。
第二瓶盖就是我自己喝了，顾星玥帮我倒好药，去卫生间洗手。我此刻还沉浸在顾星玥给我买药喂药的喜悦之中，一边傻笑着一边流下眼泪，心里面很开心，很惊喜，很温暖。这应该是我妈以外的第一个愿意这样照顾我的女孩子了吧……
组长郑明芳原来在班级门口吃瓜，这下路过我边上，感叹着说：“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前桌啊，好好珍惜吧。”
我还沉浸在脑海中顾星玥喂我喝药时的画面中，对这句话并没有怎么回应。窗外晚霞满天，甚至有些紫色，显得更加梦幻。
“顾星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顾星玥没有回答我，只是转头看着我：“洛初雨，药放你这里，以后每天三次，我看着你喝。”
上课了，我不好说什么，只是暗暗下决心要对郭希媛好，很好很好……
药效很好，当天晚自习我就少咳了很多，只是看班的林落霞还给我妈打电话说我得多注意一下身体。不到一周，我完全恢复了。
就是这个药，氢溴酸右美沙芬口服液，很有效果，当时还不是处方药，是今年它的主要成分被列入清单了才变成处方药的。药本身其实挺难喝的，但是我喝过我保证它真的有那么一点成瘾性，虽然我可能是对顾星玥成瘾
药瓶其实有保存的，只是还没正式把她跟我妈讲的时候被她当成垃圾扔了……药盒子烂掉了……好心疼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