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焚香谷所留防线,一日就被攻破了,没有什么技巧,都是那些妖兽用躯体去垒的,无生门前,被妖兽用躯体生生填平。
入中原后,所过之处,无一生灵存活,大多数沦为了兽妖的口粮,剩下的几乎被踩成泥浆,其中受灾的不单单是人族,还有其他族群,也没有逃过大难。
驻扎在南疆的弟子,觉得情势危急,当即将消息散开,并联络各大宗门,带着无数生灵北逃。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青云门和焚香谷格外的沉默,他们都有预料会有兽劫,可是没有料到居然如此庞大,这真是苍生的大劫啊,云易岚说的是真的,不,或许更为严重。
按着时间推算,消息传来的时候,兽妖已经入了中原边境。速度之快,根本没有给正道反应的时间。
随后,焚香谷和青云门一同发下诏令,以极快的速度,号召各个大小宗门,收留逃难而来的众生,或者,携带众生一起向北逃亡,这个众生,不单单是人族。
这一天开始,青云门弟子紧急收拾出各个房屋,准备收留前来投奔的人群。
青云山占地面积极广,山中隐藏人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各脉弟子都在备战,组织防线,以青云山的七峰为防线,护住众多生灵,让其在山内不受战乱波及。
陈极是在六师兄口中得到的消息,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啊,当现实来临之际,还是愣了许久,他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明明跟他没什么关系,明明那些人都是蝼蚁,对于他自己来说影响不大。
他从没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什么正道什么魔道,都是立场问题罢了,可他就是不开心,就好像有什么死死捏着他的喉管子,呼吸变得都很困难。
独自一个人傻坐了好久,这才回过神儿来。
他想做些事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做不到,生活在这个世界,又如何能够面对族群生死存亡而无动于衷?这不是纸笔上的文字数字,而是一群鲜活的人,活生生的人。
“当真不可改变吗?”
陈极握了握手中的渊虹剑,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他想下山,可是他怕死,兽神实力如何?诛仙剑都没有当场杀死他,自己要是对上他,还能活吗?活不了啊。
可是,就这样看着,他觉得自己会和之前草庙村一样,留下遗憾,留下心结。
“草庙村啊……”陈极抬头看着天空,有些惆怅了。
许久之后,陈极这才回过神儿,从怀中拿出那枚铜钱,许多事情,自己真的是无法做选择,也选择不了,只能借助一些工具了。
拿出那枚铜钱后,陈极将其放在桌子上,又是愣了许久,【下山吧,能做多少做多少,保命为先。】
走出古洞,天色已经漆黑了,看了看月亮,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守静堂前,陈极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他还有些犹豫,好不容易得到陆雪琪,得到了掌门师长的许可,自己也好不容易修炼到如今的地步,下山的话,要是死了就全没了。
他怕了
又过了一会儿,陈极跪在地上,一个头磕了下去,小声说道,“不孝弟子陈极,拜别师父师娘了。”
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出好几步之后,守静堂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不要丢人啊。”
声音不大,但是却让人无法忽视,陈极一愣,这才发现师傅田不易就在守静堂内,“弟子谨记。”
随后大步迈出,快速走向了前山,慢一步,他怕自己就反悔了。
站在路口,看着小竹峰的方向,陈极又不想去了,他怕自己碰见陆雪琪的时候就打了退堂鼓。
“自己又不是去送死,只是下山接人而已,尽量多的把人引到青云山就好了。”陈极这是对着自己说的。
随后呼出一口气,御剑消失在夜色之中。
人啊,就是这样,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人,知道自己面对他的结果只有死亡,很难不会产生恐惧的情绪。
面对强敌,人们也是有着不同的选择,有人选择提起刀来应战;有人选择提起刀捅向队友,作为投名状。
众生百态,有人在放肆大笑,有人躲在墙角,有人不断求饶,也有人提起见尖刀。
天色一亮,陈极就出现在了河阳城,如今的河阳城,不在向以前那般热闹,反而有些空旷,这里的人大部分已经住进了青云山中。
如今的人影,大部分都是修行人士,有来此避难的,有来应召青云门的号召的。
整个河阳城,也将作为抵御兽妖的主战场之一,无数的人,来修缮城墙,陈极看去,其中有着不少的世家弟子,那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少爷们,如今真的在修缮城墙。
城池布防,世家大族出力不小,到了这个时候真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陈极御剑立于高空,看着脚下忙碌的人群,曾几何时,他因为力量上的增长,起了诸多心思,甚至,认为他自己和那些个黔首民夫早就是两类人了,现实中,被师傅田不易好个一阵收拾,说自己这是因为进境太快,心境不稳。
回过神儿来,看着曾书书御剑飞了过来,来到他的身侧,见陈极盯着那些世家弟子皱眉,曾书书笑了笑,“是不是很奇怪啊?”
陈极没理会他的嬉皮笑脸,点了点头,这些铁公鸡们,这么大方?不应该是想着白嫖青云山的吗?
这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想想整个河阳城就是五十多万人,临近青云山的,生灵要多少?人吃马嚼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是要他们掏空家底的。
“哼哼,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由得他们,有见识的,自然会主动些。那些不愿意拿的,你当萧师兄是吃素的?”
陈极一愣,萧逸才有这手段?随后就觉得自己犯蠢了,萧逸才要是没有这点本事,怎么能把控的住青云山,只是,他见到的萧逸才都是笑呵呵,这么凶狠果断的一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