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戏水(四)宫庭 云瑜X 池鹓

提示:因为是未完结篇章,第一篇的剧情大致概括完了主线,其余篇剧情主要丰富人物形象,本篇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遇但没相见。

有想看整本书的宝子们可以在评论区下留言,来年暑假作者根据呼声程度会考虑单开一本书写故事线,后面的几个框架也是这样。

这篇是《凤戏水》篇章最后的一节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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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染人间,声声倦。青灯古佛前,木鱼声起。

落着木叶的长阶隐于曲径通幽处,庙前的古树沾着雨滴,挂着红绸的许愿牌安静地垂悬于枝桠间。

池鹓撑着纸伞,白衣广袖缓缓走上台阶,步态从容。

他曾走过嘈杂的人间,看遍了灯火阑珊。那时年少不更事,轻狂过,冲动过,如今看罢,方觉一切仿若镜花水月,仿若南柯一梦。

世人可悲可笑又可叹,他也有些倦了,荒唐人世,自有定数。

莫不如今后长守青灯古佛,香火半余生。

漫漫长路终有尽头,长阶的尽头是古庙。池鹓想,这大概也是我的尽头吧

木鱼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若隐若现的古庙前有一老僧静立于阶前,仿若等待已久,携待着雨气的清风拂过树上挂着的人间百态,风起即动,喧嚣不已。

三千青丝随风起,老僧的僧袍亦飞舞在风中。

池鹓在老僧面前停下,两相对望,心照不宣。

一个眼神黯淡,充满倦意。

一个眼含笑意,平等泯众生。

老僧笑道:"施主,请进。"

池鹓道:"多谢师傅了。"

随其入内。

二人相对坐于蒲团,茶香袅袅,细雨自窗斜打进来,丝丝凉风吹弯了缥缈的香火。

池鹓看着老僧问:"师傅,这苍生在您眼里是怎样的?"

老僧没直接回答,反问池鹤:"施主觉得在这古庙内煮茶听雨的日子如何?"

池鹓愣了一下,回道:"雅致,清闲。"

老僧笑:"煮茶听雨固然清闲,但这种日子因人而异。有人觉得是享受,就有人觉得乏味。施主心中不是早已有答案了吗?"

池鹓沉默良久,叹道:"正因为有了答案,才想放弃啊。"

老僧将桌上煮好的茶捧起,递与池鹓:"太上之忘情乃是因果,并非心之所向。人有贪欢善恶,如同白昼黑夜,世俗有百态,正因如此,才唤作世俗。

"施主,苦海滔滔,业障自招。"

池鹓咽下了一口茶,望向庙外良久:"也是…业障自招。"

老僧适时又说:"施主不如先住下,答案总会有的。"

池鹓点头:"那这几日就劳烦师傅了。"

古庙清幽,雨在这几日始终未停。

池鹓隔绝了所有人间烟火,整日吃斋念佛。

"就这么过下去似乎也不错,"有时,池鹓总会感慨。

他赤着脚走上了通幽的小径。

既不撑伞,也不穿蓑衣。

微雨落在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凉意。

杂草上染着晶莹的雨滴,螳螂趴在长叶的边缘,忽然起身跳上了另一株杂草。一时间,水滴四散,浸湿石阶。

姿容秀丽精致的白衣少年在林中穿梭,恍若一只灵巧的白鹿。

脚与石阶间略有冰凉的触感,身上被淋湿又能如何?

过往已成云烟。

可每当夜墓降临之时,伴着雨声,池鹓心绪从未平静。

他厌倦世俗,可世俗中垂死挣扎的人所发出的哀嚎与期望同样让他难以放下。

无数次惊起,无数次心悸,

那些人的脸如此清晰,就好像现实。

不对,就是现实。

与此同时一同来的,还有老僧如在耳旁的话。

"我可真是个大善人啊。"池鹓脸色苍白地蜷缩在床榻角落。

第二日,池鹓辞别了老僧,老僧仍是那张含笑的脸,问:"施主可想通了?"

池鹓自嘲般笑了笑:"不知道。只是发现就算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还是会忍不住操心天下。不管想通与否,这天下还是要就救,放不下的终究放不下, 苦海滔滔,都是我自招的业障。"

老僧引池鹓去了庙后,是另一条路。

准确来说,也不算路,只是一片林子,池鹓赤脚走过的林子。

老僧笑:"施主请沿这条路走吧。"

池鹓会意:"多谢师傅了。"

林中穿梭的雨依旧,池鹓孤身向前走。

老僧一直在身后注视着池鹓,直到那抹白色身影消失。

后来伴着池鹓的,便是最初的木鱼声。

当他走下山时,几日的阴云终于褪去,天光乍现,为池鹓身后的古庙镀上一层金光。

竹林的尽头便是喧嚣人世。

…………………………………

韶华城,南风院。

一连下了几日雨,原本定下的新花魁替更之日也推迟了。

南风院更替新花魁之日的传统便是新花魁掷出绣球,接到绣球者便可独享花魁初夜。但这不过是招揽顾客的手段罢了,真正的独享之人早就交付银两,定下了。花魁要做的,只是将绣球抛予那人手中。

池朝一向开放而混乱,大多数贵族子弟总是男女不忌。有几分姿色就可,南风院也就应运而生。

雨停的第二日,南风馆张灯结彩,满是胭脂气。

南风院的楼下挤满了人,谁都想见识见识这传言中姿色绝丽的新花魁。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接到绣球,成为尝鲜的第一人。

两边安置着楼台,贵族子弟们在此落座。他们耻笑着楼下激动的平民,一切都心知肚明。

早听闻南风院出了个比历代几任花魁动人百倍的新花魁,心痒难耐迫不及待来竞拍,却又得知被三皇子抢了先。迫于皇族压力,无人敢争,此次来主要是为见识一下这新花魁是有多么美艳才引起阅美人无数的三皇子侧目。

各子弟偷偷打量着着居于主位的人,剑眉星目,俊雅绝伦,一袭黑衣非凡品,是皇族特供之物。

三皇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一会儿,那美人儿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他,与他交付初夜,那些纨绔子弟皆聚于此,他花重金购买的美人就让他们好好瞧瞧。

池鹓从古庙下来已经第二天了。他赶回韶华城就是为了拉开棋局的序幕。

天下之人皆处于棋局之中,无一人可幸免。

池鹓不打算高调归来。他还有些私事要办,城内人多眼杂,不好动手。所以他独自一人先回到城内,任车马悠悠徐行。对外声道"六皇子"仍在赶路。

他戴着绾纱行走在长街,白色的身影穿梭于人群之中。

韶华城内掩面的人向来不少,皇城脚下,总有人不愿抛头露面,并不会引起众人注意。

但长街较往常来讲,过于寂静了,说是毫无人烟也不为过。

南风院内觥筹交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楼上。

林婆子在下面赔笑迎客,等时辰将至,向上面使了眼色。

掌柜的会意,又走上后院。

人群中传出了惊叹,

那人着一袭红衣,身姿阔绰走了出来。朱红绸缎上绣着金色的暗纹,于众人瞩目中缓缓亮相。

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眉间一点朱砂交映。红唇微抿,无形中带了丝勾人的艳色, 三千青丝披于肩,唯有少部分被轻轻挽起,被一精致名贵的凤钗固定在后。他白皙的耳垂上有些殷红,像颗诱人的禁果。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所有的美人美倌都成为了陪衬。

纨绔子弟见此尤物,痛心疾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购下花魁初夜。

而底下的平民百姓眼中冒光,渴望那绣球落在自己手上。

三皇子一时看愣了眼,一想到今宵要与此等尤物翻云覆雨,身下燥热难耐,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拉下高台,在床榻间看着他轻喘情动。

新花魁云瑜戏谑地看着众人眼中的欲望,以及身后众小倌的嫉妒。玉指挑起自己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地盘着,墨发在手指间流转,他与自己一会儿要侍候的贵人对视,眸中含情,似笑非笑。

简直活脱脱是一个玩弄人间的艳鬼。

三皇子哪经得住云瑜这般观望?顿时口干舌燥,只觉要压不住火了。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云瑜的身影。

池鹓走过空荡的大街,终于在南风院看到了人群。

南风院今日分外热闹,众人都痴痴望向一处。池鹓匆匆走过,掠过一眼,便见到位于主位的,他的兄长,三皇子。

池鹓透过绾纱向人群聚集之处望去,只见一抹身姿阔绰的红色身影,此刻正拿着绣球。

池鹓扫去的视线,恰好与那人撞在一处,他心有预感似的倒退两步,想离开比地。

来不及了,有什么东西向他而来,他不得不下意识地接住…是个大红的绣球。

所有人都注意到,本正准备掷绣球的新花魁临时变了方向,落在远离人群的白色身影上。云瑜在掷出的那刻似有所感回眸,对上了他打量的目光。那是这场中唯一不含任何杂质的,极为澄澈的一束光。

同时,便也注意到那人被抓包时的慌张。

心中好笑,颇有几分兴趣,就什么也不顾地,将绣球扔何了那人。

后来登基后的云瑜每次回想只是失笑,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一个人的眼神次次破例。

跨过前廊,步入后室,往日总是一袭白衣的六殿下被张扬的红簇拥,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侍弄梳妆。

察觉到云瑜的到来,婢女忙跪下行礼,池鹓顿了一下,自己现在一个阶下囚,岂不是也要行个大礼?

他只是微微倾身,就被云瑜伸手扶住,云瑜淡淡瞥了那些婢女一眼,

"你们退下吧,皇后的妆由朕亲自来。"

自从云瑜将窗户纸捅了个对穿之后,池鹓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连现在都是被云瑜牵着坐回了铜镜前,瞧着云瑜有条不紊地为他梳妆,就好像已经在心里排演数遍。

绛红点朱唇,凤钗祥髻金步摇,

画眉试深浅,弄妆宽服祥云冠,

结发挽朝颜,锣鼓震天群臣迎,

交杯饮而尽,岁岁年年不相离。

再后来,

池鹓突然问正批奏折的云瑜, "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瑜好整以暇看过来,挑眉,"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地喜欢我?又是什么时候想要登上这皇位地?"池鹓直愣愣看着他,嘴唇微动。

"第一眼…,你总在高处,那儿不胜寒,你又不愿意下来,我上来陪你。"云瑜撑着下巴,补充,"随便砍几个碍眼的人。"

"你…"池鹓失言半晌,御书房外的长春树随风作响,疏落春光掀开阴蔽,隐了不自觉的殷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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