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到家，顾禾发现顾怀在等着她，手上拿个手机靠在玄关柜子上，表情有点严肃。

“你去哪儿了？”顾怀关掉手机揣进口袋里，直起身盯着她。

“刚刚去补习班那儿看了看。怎么了？” 顾禾撒谎不打草稿。

顾怀松了口气，说：

“给你发信息也不回，手机没电了吗？”

“哦…是，回来的路上没电关机了。”

“怎么回来的？”

“地铁。”顾禾掏出手机摁了摁。

“哦…我还以为又是天成哥送你回来的呢。”顾怀接顾禾的手机转身去充电，留下在原地换鞋的顾禾愣了愣。

“什么？”顾禾有点疑惑，突然又想起来之前毕业典礼时候闵天成送自己回来，该不是被这小子看到了。

“咳，那天是碰巧遇到了。”顾禾走到客厅的沙发前，看着他拿叉子叉了块西瓜到自己面前，接过西瓜又听见他说：

“嗯，是哦。”

顾禾觉得好笑，没理他，自顾自上了楼。

顾怀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敛了笑意，在心里暗自吃醋:是真看不出来闵天成对她有意思吗，傻子。

顾禾一到自己的房间就吞了两片药，然后沉着脸把报告单藏到衣柜最里面，把药瓶的标签撕掉，揣到一个不常用的包里。她状态不见好，面对顾怀，她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有一切搅在一起，脑子混乱。

她坐在梳妆台前静了静，尽量平复了心情，明天下午还要去做家教，她得调整好状态。

……

顾怀的山地车后轮被扎破了。因为他闲着的时候爱去周边四处逛逛，那天不小心过了一处正在维修的路段被小石子扎了，骑到半路漏了气他只能推回去。

他满头大汗回到家后，顾禾正好整理好教案出来迎他：

“怎么出这么多汗？”顾禾看他浑身跟从水里涝出来的一样，抽出纸巾伸手给他擦汗。

“车胎破了，我推回来的。”他看顾禾够着他额头有点费劲，笑了笑接过纸自己擦了起来。顾禾看他笑自己，踮了踮脚说：

“你最近量身高吗？”

“量了，187。”

“怎么这么能长，是我把你喂的太好了吗？”

“咳…是吧…”顾怀听她的话差点呛到，心猿马意地转移话题：

“晚上去换个车胎吧。”

“好啊！我们还可以去那边夜市逛逛！”

顾怀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顾禾丝毫没觉得刚才的话有什么歧义又觉得好笑，说了句：

“我去洗澡。”人便进了浴室。

顾怀已经渐渐脱去了青少年原本的稚气，脱下下恤，肌肉随着动作牵动。镜子里，男孩匀称的上半身很白，能看到明显的腹肌。

顾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手撑着洗脸台冰凉的瓷面。男孩的长相偏硬朗，是会让人觉得有点凶的那种，但笑起来很好者。原本刺刺的短发现在已经长了不少，额前的碎发有些挡眼睛。他撩了一把头发，看着自己狭长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想着和自己有点相似的五官，放在顾禾的脸上就显得温柔又妩媚。

“咳咳!咳!…”顾怀又被自己呛到，拍着自己的脸走进淋浴间，冰凉的水浇到头上，他心想:

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吃过晚饭，两人稍作休整就出发了。

六点刚过，夏季夜色尚早，远处的天际橙色一片，和将暗未暗的蓝天连接，像橘子汽水，又像海浪和沙。

G市没有A市那么炎热，但温度也并不低。傍晚热度不减，顾禾穿着短t和白色裙子，露出白细的小腿，散着头发太热，她就拿皮筋扎了个小揪。

顾怀走着走着就离她越来越近。他们把自行车放在修车的老师傅那儿之后，顾怀就越来越过分，都快靠到她身上了。等到顾怀要上手拉她手腕的时候，顾禾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干什么呢？”她仰起头望着面无表情搞小动作的顾怀，看他吸吸鼻子，用含糊的声音说：

“嗯…老有人看你”

“看我怎么了？”顾禾咧开嘴笑起来，“走在大街上呢谁不被人看。”

“噢~ ”

顾禾偏过头去笑个不停，却又觉得心跳得莫名有些快。她低头看了看左手的竹节手链，又转回头去说了一句:

“你想牵就牵吧。”然后自顾自往前走。

那小子沉默了好久，又默默跟在她后面，小心翼翼伸出手去碰她的手腕，虚虚拢住以后又往下挪了一点，一根食指搭在她手心，脸上藏不住的笑。

G市的夜市很热闹。与A市不同，这里到了晚上十点十一点还是有很多人，大家都爱享受工作学习了一天后只属于自己的夜生活。小推车小商贩和小摊各种各样，看着眼花缭乱却又有属于他们的秩序。

夜色微醺，两人在人群中，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隐匿着心知肚明的情绪，传递着各自的体温。晚风中透着些许黏腻，吹散一丝闷热又带来一缕挥之不去笼在心头的暖昧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