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演武大会（四）
钟净秋盯着签子上的名字看了许久。
冷云深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
钟净秋嘴里喃喃道：“楚影安……桃李山庄，真的有这个人吗？”
虽然有些熟悉，但不管怎么回忆，他都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个人。
冷云深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想什么呢？也许只是我们不记得，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会有事的。”
想来也是，钟净秋沉思片刻点头，到旁边准备，并挑了一把崭新的剑佩上。
耳畔传来判官激动的喊声，不愧是常年叫卖的小贩，声音洪亮到能从场中直直穿透到场外。
“三场！这位厉害的选手已经连胜三场了！”判官激动地跑下场，跑到那人面前，“这位选手，请问你的名、名字是……？”
甫一接近，他便感受到了一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
眼前的连胜者，摆起比任何人都高高在上的姿态，从上俯视他，不屑一顾。
恐惧感自小腿向上蔓延，顷刻间爬满了脊背，他半边身子都酥麻了，是一种无力的酥麻。这是胜者之姿，还是对他渐起的杀心，都已经分不清了。
那人缓缓开口：“我叫，楚影安。”
判官如梦初醒，差一点沉浸在那无底的恐惧中：“好好、好的，楚公子，那么祝您武运昌隆！”
他回到台上，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叫喊起来：“那么，这位楚公子是否能赢下第四场呢？让我们敬请期待他的精彩表现！”
果然，报道的楚公子，正是楚影安。
台下躁动了一片，钟净秋准备上场。
心口有什么要溢出来，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且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强烈。
“……师哥。”钟净秋叫道，“师哥？”他下意识地叫着，却忘了自己已经在选手区，与观众遥遥隔开了。
即将轮到他上场了，楚影安手中的利剑灵光闪动。
这柄剑。
那柄剑，给了他很深的压迫感，明明剑身没有颜色，可钟净秋就是觉得，它是红色的。
是血红色的。
是屠尽万人，最后被浸染透的血红色的。
铺满了他的眼睛。
他甩了甩头，这么重要的时候，不能被自己的心理作用牵着走，现在开始，就不能再依赖师哥了，准备这么久，可不能轻易被吓败。
他尝试主动攻击，而楚影安在一旁像看笑话一样从容接住他的每一招，两人拉扯了很久，中场的香烧掉了半柱，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好了。”
他听见那人道。
“轮到我了吧？”
楚影安不给他多余反应的机会，长剑血光暴涨，向钟净秋刺去，宛若游龙，剑气逼人。但钟净秋也并非吃素的，他反手接下，剑尖微颤，他被逼退了几步。
他的气息渐渐变短，明明体力不支，也不肯轻易放弃。师父说尽力就好，他还没有到尽力的地步。
楚影安：“……”
台下的人在尖叫，楚影安只觉得好笑，这人是傻子吗？
只是接了一招就变成这样，真的有比下去的必要吗？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早早认清自己的水平，放弃比赛？难道还在等着他露出破绽，好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真是，可笑至极。
“没必要跟你这种人浪费时间。”
“那我也不会被你轻易打败的！”
“啧。”
楚影安欲速战速决，可眼前的家伙就跟兔子一样四处乱窜，丝毫不给他机会，被他打下台去。
这家伙，刚刚不还是体力不支吗？
感受到对手的微怔，钟净秋其实有些窃喜。说来惭愧，他自身的几项能力中，最拿的出手的，恐怕就是逃和躲了。
一柱香快要烧尽，楚影安终于彻底没了耐心。
算了，让他赢了也无妨，反正看剩下的人里，也没有自己要寻的那物了。
钟净秋：“你……怎么不动了？”
“判官，我还是把这个机会让了吧。”
“什、什么？！”钟净秋和判官异口同声。
可恶，这真是极大的羞辱！
“什么，难道楚公子要把这个机会让给这位公子吗？！已经连胜三场了，这究竟是为何啊！”
钟净秋已经陷入了头脑风暴。楚影安是什么意思，还没有胜负之分，就这样看不起自己？
“楚公子可真是大度……”判官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维持着公正，“不过可惜，我们并没有这个规定，您还是按照规矩，堂堂正正地比试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
钟净秋听着周围的噪音，因为楚影安那句话而引起对他的议论声，心下越来越躁动，连剑法都开始杂乱无章。
“你、你不要太小看我了，我还没有使出全力！”
楚影安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嘴，笑道。
“好，那你就让我见识见识。”
他再一次操控着剑进攻，钟净秋静下心来，仔细观察那抹红光的动向。
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那把剑居然瞬间闪到了他背后！
“怎么……”
偷袭？！
他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躲开，心有余悸。
楚影安停了手。
“还要继续比吗？如果不投降的话，你接下来，会伤得很严重。”
“都说了，绝对不会放弃！”
既然越是想要自己投降，那自己就越要和他斗到最后。
钟净秋发誓，自己一定要赢了他。
他继续观察着楚影安的动向，似乎找到了什么规律。
从刚刚那一下开始，他就只会搞背后偷袭，且一般都只顾着剑，很少管自己，于是趁着楚影安一次抬手攻击的机会，他猛地向擂台另一侧的人影冲去。
楚影安猝不及防，被他推到台下，摇摇晃晃站稳脚跟。
但是那把剑，也从钟净秋右肩刺了进去，直接贯穿他的肩膀，在观众的惊叫声中，他也向台下倾去。
“净秋！”
不等冷云深有动作，纳兰衡抢先一步踏上擂台，去接住钟净秋的身体，让他没有掉下去，从眼神不难看出，他有些怒了。
呼吸停滞片刻，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钟净秋尝试喘着气，肩上的疼痛感骤然炸开。
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