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蜜渍梅子

而落落的父亲任县令时，曾替苏家平反冤案，两家早已定下娃娃亲——比她偷来的"表妹"身份，要早十年。

"表姑娘可好些？"青黛抱着药碗进来时，沈沉鱼正对着镜子摘珠钗。

镜中映出她耳后新掐的红痕，却比不过落落昨日替苏明澈挑箭伤时，那人眼底的柔光。

她忽然笑出声，将狐裘丢进衣柜——原来有些底气，从来不是靠攀附得来，而是像落落那样，踩在青石板上，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路。

夜风卷着衙署更鼓声掠过庭院，落落批完最后一份赈灾文书时，发现苏明澈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掌心还攥着块没刻完的木簪，上面歪歪扭扭刻着"落"字。

她替他盖上披风，指尖划过他眉骨时，听见他含糊呢喃："小矮子......别总熬夜......"

苏明澈捏着沈沉鱼刚送的鎏金手炉，指尖碾过炉盖上的并蒂莲纹，忽然冷笑一声丢给王懿："去库房搬两箱药材给醉仙居，就说本将军瞧着他们缺清热去火的方子。"

转身见落落抱着官服从屏风后转出，衣摆扫过他垂在椅边的腿，忙伸手将人捞进怀里："夫人且慢，今日该由你做这个好人。"

落落挑眉看他眼底促狭，指尖划过手炉上的牡丹纹——分明是沈沉鱼今早"不小心"遗落在他书房的。

青黛捧着匣子进来时，正见苏明澈替落落系腰带，指腹蹭过她腰间旧疤时低笑："把这炉子送去给表姑娘，就说......"

他忽然咬住她耳垂，"就说嫂子见她体弱，特准她用这炉子煎药。"

沈沉鱼接过手炉时，指尖还沾着胭脂香，却在掀开炉盖时愣住——里面满满当当装着晒干的艾草叶，还混着几片驱蚊草。

青黛在旁笑盈盈道："我家夫人说了，表姑娘爱穿纱衣，最怕蚊虫叮咬，这艾草香最是管用。"

第二日沈沉鱼送来蜜渍梅子，苏明澈皱眉推给落落："夫人替我尝尝。"

落落咬了颗，酸得眯眼，却见他忽然俯身舔去她唇角汁水，喉结擦过她锁骨时轻笑："确实酸得很，不如劳烦嫂子替我回了这心意。"

落落再去沈沉鱼院子时，带了包晒干的忍冬花。

那姑娘正对着铜镜描眉，指尖抖得把螺子黛画成粗线。"

表妹这眉形叫'小山重叠'？"落落替她修正眉尾，忽然从袖中掏出支银簪，簪头缀着颗沙砾，"这是明澈在边疆捡的，说是像我眼里的光。"

沈沉鱼望着那支简陋的银簪，忽然想起自己送的翡翠簪子被原封不动退回，匣子里还压着张纸条："将军说，夫人素日只戴他熔的箭镞。"

她攥紧帕子，却听落落轻笑："其实送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要看......"

她指尖划过沈沉鱼腕间金镯子，"收的人愿不愿意接。"

三日后，苏明澈放班归来，见落落正往沈沉鱼的马车里塞东西："这些胭脂水粉你带回去，铺子新开张，缺什么只管跟我说。"

沈沉鱼攥着车帘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几分怔忪。他挑眉将落落捞进怀里，鼻尖蹭过她发间忍冬花香："听说有人要回扬州？"

"嗯，她说要帮衬族里的药铺。"落落把玩着他腰间玉佩，忽然轻笑出声，"不过走之前送了我样东西。"

她摊开掌心，是枚精致的蝶形银钗，却断了只翅膀。

苏明澈捏着钗子摩挲，忽然笑出声："这不是她昨日故意在我面前摔断的那支？"

落落点头，指尖抚过钗头残缺的蝶翼："她说......碎了的东西，再补也难如初。"

苏明澈已将人按在廊柱上，指尖挑开她衣襟，在锁骨上碾出带药香的红痕："夫人可知道，在我这儿......"

他抵着她额头轻笑，喉结擦过她唇畔时哑声，"碎了的东西，我偏要磨成粉，和着血吞下去。"

六月的石榴花燃得正盛，沈沉鱼立在明珠合璧府月洞门前，特意将纱衣领口又松了三分，露出颈间新点的朱砂痣。

她攥着从江南带来的蜜渍梅子，指尖因紧张沁出汗来，却在听见院内动静时，忽然踉跄着往游廊柱上撞去——"表哥救我！"

正在给落落编花环的苏明澈头也不抬，指尖继续往她发间别野蔷薇："王懿，去请清姝。"

沈沉鱼撞在柱上的手顿住，眼睁睁看着落落从他怀里抬头，发间还沾着片花瓣："妹妹这是怎么了？"

她慌忙扯住落落的袖子，却被对方腕间翡翠镯子硌得生疼："蛇......方才瞧见条花蛇......"

落落挑眉看了眼游廊角落的竹筐——里面蜷着的分明是青黛养的菜花蛇，正吐着信子晒太阳。

她解下外衫披在沈沉鱼肩头，指尖拂过对方泛红的耳尖："这蛇不咬人，明日我让青黛送你些驱蛇粉。"

话音未落，苏明澈忽然捏起她下巴，往嘴里塞了颗梅子："夫人倒是心善，不如先尝尝这蜜渍梅子甜不甜？"

三日后沈沉鱼抱着湿淋淋的裙裾来敲门，说是途经小榭时被水花溅湿了衣裳。

落落正在调外伤药，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屏风："青黛那儿有干净襦裙，你且换上。"

待她裹着落落的月白寝衣出来时，却见苏明澈斜倚在廊下擦剑，目光扫过她胸前的红麝串时，忽然冷笑："这香粉味倒像醉仙居的头牌。"

沈沉鱼指尖一抖，红麝串应声而断。

落落从药庐出来时，正见她蹲在地上捡珠子，忙蹲下帮忙："这珠子用鱼胶黏了便好，我那儿有上好的......"

话未说完，却被对方袖口露出的红痕惊住——那是用指甲掐出来的血痕，形状竟与自己替苏明澈挑箭伤时的指印相似。

"嫂嫂可真是好人。"沈沉鱼忽然轻笑，指尖抚过落落发间银簪，"不像我，连替表哥磨箭的资格都没有。"

落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姑娘竟是故意在苏明澈面前露出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