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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唐山拿出他的吉他,弹起了《野炊之歌》。
唐珊珊率先唱起来:
山上有茂密的树林
山下有清凉的泉水
这歌,苏莞也会,和唐珊珊一起合唱:
快快拾来干柴点起火
让我们在这里野炊……
一支歌曲结束,黄亚玲起身脱掉外套,在草坪上做出了一个优雅的舞蹈动作。
“枫枫,我们开始吧!”
“呃?可是——我不太熟——”杨易枫难为情地说。
——自从和黄亚玲分开,他就没摸过乐器了。
“没关系。”黄亚玲恳请道。
“——好吧。”杨易枫说,“老唐,把你的吉他给我。”
“你这家伙也会?从来没听你弹过呐!”唐山诧异道。
“你以为就你会吗?”杨易枫微微一笑,“玲玲也会。大学时,她教我的。”
穆易轻拨了一下琴弦,试了一下音,弹奏起《傣家小妹走过来》。
黄亚玲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在午后的阳光里,摇曳着自己的羽毛。
翩跹的舞姿,如一朵美丽的鲜花,在这个冬日里,优雅地舒展开芳姿。
大家被陶醉了,仿佛沉浸在美的海洋里。
尤其穆易,看着黄亚玲优美灵动的舞姿,他更加坚定眼前的女孩是他的一生所爱了。
可是,另一方面,他心里又怅恨不已——大家好像什么都会,唱歌、跳舞、抚琴……可是他,好像什么都不会。
哈哈,除了打架!
不过,也大约正是那时候沉迷于打架吧,很多生动的特长才荒废了。
黄亚玲的孔雀舞,在一个翩飞的动作中完美收官。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杨易枫的伴奏有点生涩。
众人热烈鼓掌,喝彩。
“老杨有两个音不准哦?不过,瑕不掩瑜。”唐山拍了拍杨易枫的肩膀,不忘开玩笑地说,“你们这叫琴瑟和鸣吧?”
“……”杨易枫剜了他一眼。
“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唐山耸了耸肩膀,
“下面该我了吧!”
他把羽绒服脱掉扔到草坪上,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
——模样特滑稽!
“让你们瞧不起胖子,看胖哥给你们来个震撼的!”
唐山站在草坪上,像一只熊似的来到舞台中央。
他的四肢带动肥硕的身体扭动起来,好像是熊大熊二从电视里走出来了。
大家还以为在看《熊出没》呢,都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唐山的舞蹈动作可是越来越快了,虽然舞姿不像身材苗条的舞者那样优美,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稳重感。
最有趣的是他的肚子,虽然有冬季毛衣的掩护,但是仍让人担心他的肚皮会随时飞出去。
随着动作进入高潮,唐山的整个身体如棉花糖一样,柔软地在草坪上飞舞……让人叹为观止。
突然,唐山两手触地,一招腰曲腿弓,倒立定格,非常完美地完成了舞蹈动作。
大家不禁喝彩。连唐珊珊也拼命鼓起掌来——她知道哥哥学过街舞,却也没想到他会跳得这样好。
“中午,吃的——太饱了!”唐山喘着气说。
——那表情是,他本来可以跳得更好。
这一点,大家现在都不怀疑了。
“杨老师,该你了!”穆易一直记挂着杨易枫呢。
“好吧,既然表哥你们想看我跌相,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记着,是你自己的作品哦!”穆易不忘提醒道。
“那是自然!”杨易枫微微一笑,把吉他递给唐山,说,“老唐,你给我拨个调子吧。”
“这个我不行呐!你看我喘的。”唐山不敢接这活儿——他怕杨易枫真跌相了,回头怪他。
大家也都很诧异,这一个中午,也没见杨易枫奋笔疾书,不知道他会临时做出个什么作品。
苏莞替杨易枫紧张——可是,她不会弹吉他,帮不了他,只能心里替他捏把汗。
“给我吧!枫枫。”黄亚玲说,“要个什么调调?”
“随便。”杨易枫微笑着看她,“舒缓点的吧。”
黄亚玲接过吉他,拨动琴弦试了试音。然后认真地弹起那支空灵澄澈、清丽典雅的《春江花月夜》——
杨易枫立在一圈人中间,穿着一件灰色的呢子修身外套,脖子里环着苏莞给他围着的米白色围巾,戴着黑边眼镜……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很有些古风诗人的味道。
“应大家要求,我临时拼凑出一首拙劣之词。”杨易枫拱手道,“不登大雅之堂,仅供诸位娱乐,不妥之处,敬请海涵!词作题为《游庐城名人馆》。”
这几句说辞,配着黄亚玲弹奏的古雅乐曲,顿时,让大家心里充满了期待。
杨易枫踩着古朴空灵的韵律,声情并茂地朗诵:
“庐城南,滨湖水岸,十年间, 旧貌新颜全换。
放眼去,游人如麻,车如长蛇,路如蛛网,更有参差楼厦,十万好人家。
回眸望,风景如画,烟柳栏杆,榭桥回廊,只待出水芙蓉,十里送荷香。
敢追认?风光曾谙,千年过,是非情仇全变。
谁曾想?旧时恩怨。公瑾卸甲,孟德收剑,道是华佗用药,一堂聚欢颜。
敢畅往,身后百年,竹书犹记,才情万卷。孰敢把酒千盏,问苍天好汉?”
杨易枫的朗诵很投入,声音自然,毫无矫揉造作,内中流露出一种铿锵的力量。
他仿佛被自己的诗词吸住了,浑厚的男中音里迸发出激烈的热情。
大家的内心被震撼了,都一声不响。
周围,只有古朴空灵的旋律和铿锵热烈的男声缠绕在一起,在空气里潺潺流淌……
“敢畅往,身后百年,竹书犹记,才情万卷。孰敢把酒千盏,问苍天好汉?”
杨易枫静穆地立在冬日午后的暖阳里。那潺潺流淌的声音,仿佛余音绕梁,经久不去。
苏莞带头鼓掌,大家才从沉醉里醒来,热烈地鼓起掌来。
杨易枫儒雅地给大家鞠了一躬,又给黄亚玲鞠了一躬。
黄亚玲诧异地看着他,然后笑了。
“枫弟弟,好文采!”唐珊珊竖起大拇指赞道。
“珊珊姐,你还是叫我杨老弟吧,”杨易枫自嘲地说,“你叫我枫弟弟,别人还以为我疯了呢!”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还别说,枫弟弟还真有点诗人的味道!”
“可别!诗人是一种珍稀动物!”杨易枫羞惭地说,“这年头,谁敢和一个诗人一起上路呐?”
“你们看,眼镜,长衣,尤其是那条白色围巾!你们觉不觉得枫弟弟像那个文人——朱自清?”唐珊珊继续赞道。
“嗯,也像那个花心的渣男,徐志摩!”
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穆易有点酸酸地调侃。
不过,大家听成了笑话,都哄笑起来。
苏莞正用一种爱慕的眼光注视着杨易枫,听到珊珊提到那条围巾,才发现杨易枫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便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
“让我来说两句!”唐山道。
大家都敛息屏声,等着听他的高见。
哪知,他张开嘴,竟半天没了下文——他忘词了!
“——好!”唐山尴尬地鼓起掌来。
大家又都哄笑起来,跟着一起鼓掌。
其实,唐山并没有听懂杨易枫朗诵的东西——不过他觉得,听不懂的,都是好的!
——这年头,好像很多事物就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