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的记忆

出了野生动物园，今天游玩的最后一个项目是比赛爬大蜀山。

大约是因为在名人馆和动物园里玩得太过放肆了吧，很多孩子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爬山。

只有几个年龄大的孩子跃跃欲试。

可是，家长们却受不了了。

——名义上，家长今天是来陪孩子们一起游玩的，实际上，他们是在陪孩子们“玩命”。

纷纷要打退堂鼓。

有几个孩子不乐意了，要闹情绪。

那几个孩子的家长立马亮出了新的诱惑——带他们回去吃好吃的。

孩子们是最好哄的。在爬山和美食之间，他们都非常明智地选择了美食。

于是，一行人皆大欢喜地上了公车。

不过，韩暖站在公车的门口，并不上车。

“阿婆，我要去爬山。”

暖暖前面基本在陪奶奶，并没有感到多疲累，现在正有浑身的劲儿想要挥霍呢。

“我可没有力气陪你爬哦！”奶奶反对道。

“阿婆先回家，我不需要您陪。”

“别看我！我也没有力气陪你爬哦！”高文芳也表示反对——其实，她是想和夏云飞父子在一起。

“不需要你们陪，我一个人就可以！”

暖暖拿眼睛看文芳，是希望她能帮忙求情，哪知道文芳的心思都在别处了。

“这些孩子你就不管了？”奶奶故意设置问题问。

“下车后，家长们就把他们领走了。”

“那也不行！”奶奶仍然表示反对，“这山那么高，你一个人不安全！”

“能有我们老家的茶山高吗？”韩暖撒娇说，“阿婆，您就让我去吧！”

“……”奶奶不说话。

“我爬到山腰就下来！”暖暖哀求道，“我保证晚饭前一定到家！”

“晚饭前到家！记着哦！”奶奶终于同意了，“晚饭——夏先生和我们一起吃。”

“好嘞！”韩暖兴奋地应着。然后和家长孩子们挥手告别，并告诫孩子们听父母的话，安全回家。

孩子们都一一地应着。

司机师傅发动机车，开走了。

韩暖背着个湖蓝色的自行车双肩包，朝大蜀山的方向走去。

大蜀山的上山之路，分为东、南、北三条路。

韩暖所在的位置在大蜀山的南边，自然选择由南路上山。

大蜀山的南边相对平缓，所以上山的南路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石梯。

尽管也有几处陡峭的地方，不过旁边都有扶手的防护栏。

对于一个出生在川中山镇的人来说，爬这样的山，自是驾轻就熟的。

暖暖没费多大劲就爬到山顶了。

她在山顶吹着冬日的冷风，喝了点水，看着尽收眼底的庐城，倍觉心旷神怡。

稍作休整之后，韩暖便准备下山了。

在东、南、北三条下山的岔路口，暖暖果断地选择了北路。

——南路是原路返回，自然不想走；东路通往烈士陵园，上午已经去过了。

北路是盘山公路的一部分，水泥浇筑的路面，可以通汽车，相当平坦。

前行了大约两三百米，便到了一处回形路口。

韩暖站在路口，刚好看到西边稀疏的梢影里透过来的大大太阳。

现在离黄昏还有些时间，阳光虽然比不得中午，但是照在身上依旧暖洋洋的。

她看到路口往西有被踩踏过的痕迹——应该是有先行者吧？她心血来潮，决定往西走走看。

若在夏天，韩暖是决计不会这样走的——

她害怕那些在壳里捂出痱子或长出绒毛的虫子，讨厌那些浑身画满迷彩顺着石缝或树干哧溜滑行的小花蛇，也不喜欢那些脑满肠肥却东溜西窜的山鼠……

不过，现在是冬天，那些家伙大概都窝在它们的榻榻米上冬眠呢！

暖暖的胆子也壮起来。

她顺着那些前人踩踏过的痕迹往西走。

起初，山的坡度很平缓。

那些茂密的树木，有高大的落叶乔木，有常绿的低矮灌木，也有和它们缠绕在一起的落叶藤蔓……

韩暖手扶着身边的树木，往下走；有时要借助一下那些柔韧的藤萝，往下溜。

不过，整体上走得很轻快。

恍然间，暖暖便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好像也这样在山林里穿行过。

好像也是一个人，好像是在爬山，却又仿佛有人陪在身边，因为隐隐约约，有谁和她说话的印象。

当然，也可能是一个人爬山时无聊的自言自语。

不过，应该是个树木葱绿的季节，因为依稀中，四处有鸟鸣啁啾、花香四溢……

她记不清了，但是觉得那些似乎的确发生过。

因为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彼时和此时，都一样地让她气喘吁吁。

韩暖正沉浸在对那些缥缈印象的回想里，就发现前面的路越走越陡了。

那些前人走过的脚印，早已无迹可寻。而且，前面就是一个三四米高的峭壁。

——这时她才明白，山的西边没有开凿上山之路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