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的“默契”

听着音乐，不知不觉，苏莞竟然睡着了。

她的头发散落在杨易枫的肩膀上，他才知道了。

看着莞莞的脑袋缓缓地朝下滑落，杨易枫赶紧用肩膀轻轻地接住了，然后用左手轻柔地扶正了，并将几根散落在她唇边的发丝温柔地拨开。

“唉——”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轻柔的像一声呼吸。不知道是快慰还是怜惜。

一转头，就看到那个身着豆绿色呢子外套的姑娘正看着他呢。

杨易枫心里觉得有些难为情，竟然忍不住冲她羞涩地笑了笑。

那姑娘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也报以羞赧的一笑。

他们会心的微笑，仿佛能够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温暖。好像这样，便缓解了彼此间的犹豫和尴尬。

接下来，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一个协议。

不，那更像是形成了一种“默契”——

韩暖看向眼镜男孩的时候，那男孩便会垂下头去，或者把目光转向车窗之外。

当眼镜男孩看向她的时候，韩暖也会自觉地把目光调整到外面，在某个可以安置的地方暂时安歇。

而当他们，不经意间，彼此目光交错，他和她会安静地看对方一会，然后仿佛心领神会一般，给对方一个温暖而略显腼腆的微笑，再各自把目光转移到某个合适的位置。

……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目光是不是会疲倦，反而感受到一种欢慰与新鲜。

——惟在心里祈愿，希望这班列车能够行驶得更久远！

除此之外，韩暖和杨易枫之间并没有进行更深入的交流，尽管彼此心里也充满了某种热切的渴盼。

或许是因为他们身边的人——韩暖的父亲和苏莞的存在，让他们既压抑了自己的心志，也掣肘了对方的思想吧。

不过，他们个人的自我设限，甚至在情感交流上的彼此端着，或许才是其最主要的原因吧？

一直临到列车进了庐城站，韩父和苏莞先后从睡梦中醒来。

苏莞羞涩地同杨易枫说了些悄悄话，以感谢他路上的体贴和照顾。

韩父和暖暖也开始忙着整理下车的行李了。

待列车停稳，车上的人开始拿着行李下车，车厢里一片嘈杂混乱。韩暖和杨易枫之间很难有机会进行交流，甚至连交换一下眼神都变得困难了。

韩暖只好背起背包，在父亲的陪护下开始下车。

在走道转弯处，她再次停下来，回头朝眼镜男孩张望。

可是，那个男孩只顾着收拾背包，辜负了她一番热切的眼神。

“幺儿，我们走喽！”韩父在前面喊道。

韩暖也便跟着父亲下了车。

杨易枫眼看着身着豆绿色呢子外套的姑娘开始下车，赶紧起身收拾背包。

待他收拾妥当，那姑娘已经到了列车门口了。

杨易枫赶忙紧走几步，希望赶上。

可是，苏莞在后面喊了：“哥哥！等等我！”

他只好停下来等她。

韩暖和父亲下车后，走在人头攒动的站台上。

她知道眼镜男孩未及下车，便故意放慢了脚步，说：“爸爸，我突然感到有点乏累，我们走慢些吧。”

“好的，幺儿，”韩父关切地询问，“你怎么样？”

“没事的，只是有点累。”

“你把包给我吧！”韩父从韩暖肩上取下包，背在自己的肩膀上。

韩暖朝回望了望，看到眼镜男孩带着身边的女孩也下车了。

杨易枫拽着苏莞小跑起来。

苏莞有些气喘吁吁，说：“哥——哥，干嘛走——那么快呀！”

“呃没什么，”杨易枫说，“我是想——早点到家。”

“不用——着急的！我们已经——在庐城了。”

“嗯嗯。”杨易枫像是听进去了，果然放缓了脚步。

其实，他已经看到那身着豆绿色呢子外套的姑娘和她的父亲就在前面了。

韩暖和父亲慢慢地走在前面，杨易枫和苏莞缓步跟在后面。

四个人像是形成了默契，小心翼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走过了站台，下行到地下通道。

韩暖走在前面，忐忑不安，又满怀期盼。

她盼望后面的那个男孩能够突然走上前来，拦住她说：“你好，我们见过吧！”……

杨易枫跟在后面，惴惴不安，又满怀渴盼。

他渴望前面的那个姑娘能够忽然转身，迎着他说：“你好，我们好巧哦！”……

可是，两三百米的地下通道快走完了，他们心中希望的场景，却并没有在现实里出现。

不过，这段不近不远的路程，却引发了他们心中相似却有些缥缈的记忆。

韩暖隐隐约约记得，若干年前，好像是在九寨沟，有一个男孩就这样悄悄地跟在身后……

杨易枫模模糊糊想起，许多年前，好像是在某个旅游景区里，他也这样尾随过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