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丁斯时

开学考拿下班一之后的日子没什么不同，或者说八下的生活没什么不同，不过多了一个会考倒计时悬在黑板上，多了生物地理老师喋喋不休的唠叨，班主任批评他们总算有新词可说。该学的还是学，不学还是不学。

她不知道陈成的生活紧迫到什么地步，只看见游戏称号一天一天往下掉。

她读了《苏菲的世界》，曾两次翻开又合上的书。试着去看加缪的《西西弗神话》，没懂，没地方去问。

时光飞逝，转眼开学一月，记忆只有大片空白，月考如期而至。

作文《青春的“三原色”》。第一反应篮球书游戏，最终写下的，奋斗热爱真诚。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无论怎样为了得分都始终秉持“夹带私货”的方针，保持自己的特色，深知会因此得到不那么好看的分数可依旧如此。在这条路上已经放弃太多，不想再妥协下去了。政治考试前老师说选择难可没什么感觉，最后半个小时开始睡觉。英语完形的选项一个接一个的九年级单词，好笑，不想让其他同学活了吧，光看题她差不多能想出一会大家破口大骂的场景，果不其然，收卷铃声一响骂声一片。胸有成竹，但发生了点意外，收答题卡时扫了一眼年级前七都选A，但她选D。一个阅读，两分。总不能是只有自己做对了吧。

生物考七八年级全册，复习时无从下手，考试前分外悠闲自得。数学，第四个选择不会，跳，第五个简单，第六个又不会，读不下去了跳，第七个读两遍题目不会，跳。第八个，最后一个选择题，扫了下图，依旧不会，不能再跳了，想一想。这一想，等想起来看表半个小时过去，而她还在第八个选择题！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吧，往下，填空三个不会，跳。计算画图省略草稿，一遍过。前面常规大题，看两眼图直接写。最后一题，做辅助线，联想。绝对是，不可能有其他数值了。还有四十分钟。空三个填空，三个选择，没检查，死局。又读一遍题目，审条件，勾画痕迹全部擦掉重画，无解。不管用勾股定理还是四边形，都无法从已知条件推出结论。

睡不着，不想复习，索性起身信笔写点东西。

因为她怕遗忘。开学后的日子像流水一样滑过，没有痕迹，没有声息，没有记忆。她像是没有魂魄的肉体，在人满为患的校园中游离，不知今夕何夕，会在英语听写落下日期时感慨一句：“这么快啊。”

她以为不和陈成不见面的日子会度日如年却是三秋如月，八下如一众营销号和传言一般紧致无序，不如一团乱麻好理， 重复的课堂、作业、考试， 在纪年表、大事录上也无字可记。很多次打好了消息又一个一个字删去，中考在即，她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扰人清静。五天的情绪与琐事沉积下来再波澜壮阔也会变得言语干涩，许多惊喜与意外不可复制，更没办法用三言两语厘清。

她重读《三侠五义》，转向古典文学，转向宋朝。

篮球比赛的消息。

校队的女生屈指可数，教练再三强调缺席者归队，结果便是有了意料之外的人。筛肯定是要筛的，至于怎么筛……“运球，上篮。”言简意赅，她有一瞬无助。她不会。她知道三步上篮是打球最基本的动作，可她投身球场的目的并非竞技，一向认为无需刻意练习。事到临头，拦住她打一场比赛的，是一个动作。

“教练，我不会。”她忍受不了滥竽充数的欺骗，干脆举手出列。教练的神情变化可称精彩，一瞬间闪过惊讶无语思索等多个表情。最终只是委婉又不失礼貌地说：“那，你先看一看别人。”这个“先”字等于没有。

十六筛十二，她十分荣幸地成为了四分之一。

“也不是说你们几个打得不好，只是马上要比赛了，对吧……”教练的措辞委婉，那种纠结又无可奈何的情形让她觉得好像教练才是因技术不精被刷下来的那个人。

她对以礼貌的回答，感谢教练的指导，转身离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一直以为是没有营养的心灵鸡汤，亲身经历过才发现算前人留下的真理，不过因重复太多遍成为陈词滥调。

已经上课，走廊中极为空荡。她扶在楼梯上，哭了一场，不单是遗憾，可能是对几周情绪的发泄。走读固然自由，可随之而来的是每日的嘘寒问暖与如影随形的关照。至少在家里，她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