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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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阁内，林乐四人围坐于桌旁，晚来的膳食静静地摆在上方。
说实话，菜并不是丰盛，清粥小菜，白面馒头。
“东阜，你的地点安排好了吗？何时祈雨？”林乐说完便坐上位置，一手夹菜一手啃馒头的吃了起来。
而李南亦在一旁不言不语，在给林乐盛好一碗粥放到其面前，便安静的待在一旁，做林乐背后的男人。
屋内陈设大多没有变化，但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同了。
“你们如何做到的？”
“城主大人，齐云阁的幻阵，我们帮你解决了。，你可你得好好感谢我们。”
东阜接管棠中城以来，齐云阁里的怪事不断，偏偏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那老东西留下的动不得，让人头疼的很。
“阁下此话当真？”
“真金一样，我们犯不着骗你，东南角，院子里的池塘，屋檐上的兽，还有屏风背后的画，你可以一一查验。”
听到此处，东阜选择相信林乐，郑重其事的说:“多谢阁下。往后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全力以赴。”
“举手之劳，话说回来，祈雨一事，你安排好了吗？”林乐就着李南亦的投喂，边吃边聊。
东阜见此人毫不掩饰的宠溺眼神，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二人的关系不一般。他神色不惊，装作没看见，难得正经的回复，“早已备好事宜，只差时日。”其实他们每年都会举行仪式，如今不过是在之前的基础上修缮一下。
东阜在四年前守的城，精打细算的过了四年，现在的城主府濒临亏空。城外难民聚集，城内怨声哀悼。在那样下去，城破人亡也是迟早的事。
“那明天我去登台。”林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在场的人也是没想到的。
“乐乐，你去登台？”何乔放下手中的碗，不是不能随意插手吗？为何这次……
“是，我去。乔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信我，这次情况不一样，我从未欺瞒过你。”
对于何乔来说，最大的心结莫过于母亲的逝去。
林乐也深知此事，他不想何乔困于心结。
真诚的目光安抚了何乔，他又问道，“那你会舞吗？”
林乐听到立马支起腰板，极为自豪地说:
“嘿！乔乔，你可不能小瞧我，我有的是别的本事！”
李南亦瞧着林乐得意洋洋的模样，暗自窃笑拿出丝帕，默默地将林乐嘴角的污渍擦去。
东阜则是在悄摸儿地瞅何乔的表情，发现他虽有疑惑，但并未露出厌恶的表情，心思便愈发活跃起来。
看来何乔并不厌恶龙阳之好，那他是否可以接受我的欢喜呢？
何乔对眼前李南亦照顾林乐的情形，觉得理所当然，林乐的确四体五不勤，要是没个人照顾，还不知道会成什么鬼样子。
用过饭后，何乔由于放心不下陆姨，匆匆忙忙地回了西厢房。
东阜则是去处理明天祭祀的收尾工作，也纷纷离开了。
等下人收走碗筷后，李南亦陪着林乐下起了棋。
“乖宝，非去不可了。”白子落子温吞，实在步步为营。
“嗯，必须得是我。”黑子下落，锋芒毕露，势不可挡。
“带上我吗？”
“不行，太危险了。你万一被发现了，可活不了。”林乐拒绝的干脆，他绝不会让李南亦犯险。
一来一回中，黑白二子不遑多让，和棋。
……
棠中城，临近月棠树的祭台上，少年一袭绫罗华衣，看不清面容。
高台下的人眼神希冀，祈求上天降下甘霖。
林乐已经很久不曾跳过祭舞，此舞不为祈雨，而为上诉天道。
鼓声若响，余音绕梁，舞步犹如莲花旋，张扬又热烈。
林乐带着心中的疑问上告于天，为何神要落入凡尘，众生为何贪恋红尘。
披上丝帛，经幡随风舞动，绫罗高高扬起，一动一静。
神明起舞，看似自娱，实则告天。
落入眼中的尽是霞光，高台之人好似融入此时的天地。虚幻美好，恍如隔世。
“奇了奇了，此等景象前所未有。”
何乔也从未见过，日出雾露余，云霞宴四方，伊人捻红妆，倩倩误孚生。
人群呼声而出，李南亦却看的担忧。
不对，乐乐的情况不太对！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南亦的猜想，刹那间，霞光散去，狂风大作，街道上的人群被吹的四散奔逃，人们依然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期待着暴雨的降临。
雷声越来越响，闪电穿破天际击打在大地之上，让人心惊胆战。
林乐位于祭台上，轰然倒下，鲜血铺满台面，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界外的人，“为什么会是你？”
衣裙沾染了艳色，规则的束缚使他无法动弹。
李南亦看着林乐突然倒下，想立刻冲上去带林乐下来，却被林乐神识传音阻止了。
“哥哥，我没事，你护好他们，月棠她会帮你们的。”
天地之间，风云变幻，那棵枯败的月棠树舒展开了枝桠。
眨眼之际变得巨大，将整座城庇护在了身下。
满天的花雨下，汹涌的风波平静了，林乐的身影也消散于高台。
李南亦心急如焚，四周又是惊魂未定的百姓，只好先帮助东阜安顿好居民，希望乐乐没事。
碧波之境的月棠，终于迎来了解封。
湖面掀起来波涛，禁锢神魂的锁链正在节节断裂。
“没想到，那小子真的做到了！”
月棠一出去，立刻着手事宜，挡住了八苦罪业的恶罚。
回顾前夕，林乐在夜晚背着李南亦再次找到了月棠。
“月棠，和我做一笔交易。”
“呸！你凭什么？”
月棠可所谓极为不待见林乐，狗男人！
“我需要你事无巨细的告诉我，你到底为何被囚于此地。
如果我满意的话，就帮你出去。”
月棠视线飘向林乐，像是在思考他话语的可行性。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真相！”林乐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能察觉到他心底的怒火。
“真相？哈哈哈哈，看来你也知道了不少嘛！”月棠垂下头，哭泣着笑了。
“小家伙，真相重要吗？八苦界里的每个人都有罪，当罪业赎清之时，我们才会有新的轮回。”
“可我们偏偏在此相遇了，不是吗？”
林乐不知怎么的，突然同情起月棠来，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真想知道？”
林乐肯定的点头。
“那好，小家伙你且听听我的故事。
我本是世间最早的一株海棠，承蒙天地初生之际落下的第一滴水，开了灵智。”
“那时天地秩序还未完成，各种法则交织无序。我见证了天地万物的生长，秩序的完善。生命的弱小使我不得不到处逃窜。
后来，我流落到了此地，遇上了一个人。那时的我野性难驯，极为喜好强大的力量，最终走向了极端。
我承认我利用了他，为自己残害生灵。”
他曾经来到我跟前，抓住我的手期盼的问过我，“你真的不能带我走吗？”
我深刻的记得我当时是怎么回他的，我说，“人神殊途，我们之间断没可能。”
月棠已经哽咽了，她仍在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他是在何种境地之下逃出来见我的吗？”
“他武功不好，而他却是从他父亲精兵下杀出来。”
当时我拒绝他后，他像是放下了一般，神情恍惚的说着话，拖着摇晃的身体离开了。
“好，我懂，我懂了。阿棠，你做你的神明，我做我的逍遥王。
阿棠，若有来生，我们不负相见。”（阿棠，我只是想听你说一句，我带你走啊！让我知道你也是在意我的，心里有我！可惜，来不及了。）
“过了三天，我才知道在那天回去的路上，他因伤势过重再无生还之力。
知晓死讯时，我毫无波澜，直到我听到了他父亲的话。我才知晓是他为我抵了罪业，让我活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离开的，只知道我杀穿了八苦界的灵枢，也没有找到他的魂魄。
在他头七的那天，我被天道处罚，镇守此界，用自身的杀业来抵消八苦界的业障。业障消除之际，便是八苦咒消散的时候。”
月棠说完，林乐却更为糊涂了。
“你镇守此地？那为何外面民不聊生，你却无动于衷？”
“我也不知是为何，近年来我的神魂备受折磨，以往只是被拘于碧波之境，只有在每年的七月半才会有天罚。如今却不同了，我完全无法出去。”
林乐只知道八苦界的存在，却不知因何而存在。
“那除了这些，他们何来的罪业？”
月棠也不知晓，只是说了一句“八苦界不只有罪业，还有一股极为强大的生机之力存在。它才是八苦界经久不衰的源泉。”
“源泉？源泉……”林乐念叨了几遍，回过神后拜别了月棠。
“喂，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月棠不放心的嘱托道。
“知道啦！”
回到现在，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李南亦并不知道乐乐又背着他做了决定，见到月棠，向其询问才知道此事。
月棠见李南亦乌云密布的样子，该不会是林乐那臭小子背着他干的吧！完了，惨了，他不会撕了我吧！如今的我早不比以前，随便一个小毛神能和我五五开了。
“李哥，情况怎么样了，乐乐他找到了吗？”何乔拨开人群跑了过来，东阜则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护着。
“没有。”李南亦努力的抑制住心中的不安，微张着嘴唇回复了何乔。
天色愈发昏暗，大地也在为之颤动，“遭了，有人在抽取世界的本源。”
月棠早已和八苦界紧密相连，稍有异样她都能快速的察觉。
她试图通过神识探查外围的情况，没想到立刻被发现了，给挡了回去。
“该死，是谁？”
李南亦也尝试了一下，没想到遭受的反噬更为严重，直接脱力半跪在地。
难怪乐乐叫我小心，在天道的法规下果然步步艰险。
月棠神色慌张，她明显的察觉到，八苦界中生机之力正在逐渐丧失，人大多在急剧衰老，植被也开始枯萎。
然而天火落下，她顾不得多想，只得和李南亦联手撑起屏障，减缓人生命流逝的速度和抵挡陨石的攻击。
然而此时的何乔却没有遭受到任何影响，面色红润如常。
他扛起东阜，走到了海棠树下。谁又能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