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
远足路程过半,原地休息。
陈建成用相机对准树间光影。
“你还喜欢拍照啊,没听说。”
“没机会。”
“我给你背包。”
“不用。”
“你背着怎么拍?”
“看上去不像你该有的爱好。”
“我看上去,该喜欢什么?”
“运动,数学,反正不会诗情画意。”
“这么长时间没看出我有诗情画意?”
“你没有跟我分享过照片。”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你想看啊。”
“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看我写的小说,还是给你看。”
“你有理。光打得好看,只是缺主角。”
“把树当主角拍不好?”
“缺个人。”
“一堆小孩儿呢。”
“你站过去吧。”
“我不喜欢拍照。”
“帮个忙。”
“我不太喜欢拍照。”
“为什么?”
“拍照有什么好看?”
“缺个主角,没活力。”
“好看女生随便找,干嘛是我?”
“你觉得现在还找得到人?”果然大家各忙各的。
“求你啦。”求字一出口,邢子房装不下去了。
“行行行,我站我站。”
“拍好了,要不要看?”
“不要。”
“为什么?”
“照片会褪色,文字不会。”
“纸会变黄。”
“说了,文字不会。”
“但记忆不会。”
光从他的侧脸上度过滤镜,之前没细致打量过。
“把包放地上吧。”
“放地上容易弄脏。拍完给我看。”
“不是不喜欢拍照吗?”
“不喜欢给自己照,但生活中的美好值得记录。”
“你也属于美好啊,干嘛把自己排除在外?”
“我是人。”
左右无事,她翻出包里的纸,开始写随笔。
“阳光明媚不是什么好词,毫无顾忌,过于慷慨,收了春日清凉,带来人心聒噪。
这个世界吵闹,有时又出奇寂静,在人群里奔走,在世界里寻访。
少年青涩的面庞,已经说滥的词句,风不清爽,心不激荡。
这个世界好像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来的方向。
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很好,不慌不忙,像新二课文里钓鱼的那个人。
在无限接近自然时。照片很单薄,图画很单薄,连文字也一并单薄起来。所有人为的艺术品都苍白无力,有意义的只有丰沛的感情 。
意义。什么是意义?人赋予的不知名的某样东西。”
“诶你想象个刺激的,游乐场里深夜设施开始亮灯会发生什么?”
“童话世界里的血腥屠杀,生死逃亡。”
“旋转木马在转,摩天轮在闪光,音乐在不停地响,小丑的头被砍断眼睛依然望前方,马戏团的表演,人群的欢呼,魔术师的失误,参与者的消失,这是一场盛大的演出,这是一场人间的别离。”
“有一个正义使者出手,在某个瞬间推出不对劲,力挽狂澜。”
“传统的故事情节啊。”
“其实你不觉得从柯南道尔和阿加莎之后所有的侦探小说都是在步他们后尘吗?”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只看过他们两个?”
“的确是,以及当代所谓的推理小说。”
“不得不说现在的手段和推理过程大部分是在他们的框架和基础上延伸开来,最终落脚点是人性善恶、公平正义、社会现状。”
“繁杂夹杂中推理变成一种手段,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有时间看看日本本格。”
“好啊,不过会很慢。”
“不急,你有时间。”
“你有时间去看看《神探夏洛克》的剧本。”
“互相布置任务是吧。”
“乐意为之不叫任务。”
“我有理由怀疑你开启对话目的是让我看剧本。”
“是又怎么样,你不还是被骗得甘之如饴?”
“你知不知道推理分为本格派和社会派,一方面注重于高智商犯罪杀人和纯粹的推理过程,另一方面反映社会现实。太写实了的不好,太容易开始讨人性黑暗,完全带偏推理本来的意义。”
“不喜欢这样?”
“喜欢不喜欢我也没能力写,之前还想过写侦探故事呢,后来发现充其量照搬套路,搞不出来。”
“相信自己啊,万一可以呢?”
“不是相信不相信,是能力的高低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