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收割2208号实验体（1）

5月5日清晨，浪花口聚集了一大群大爷大妈，他们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钟秀来的租客抛妻杀子的事情。

兰芝从桃北区城郊外的荔枝村赶回来，想亲眼看看警察说的“你儿子已经遇害了”是否属实，刚回到浪花村口就听见那群人说什么“被绞成肉末冲进下水道”之类的话，她身体里最后绷着的那根弦终于还是断了。

她发疯似的哭喊着冲进村去，跌跌撞撞地闯进那条暗无天日的窄巷里，看见房东正气急败坏地指挥着几个人将她亲手置办的家当扔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钟秀来看见她急冲冲地奔过来，脚下被一堆脏污破旧的衣服绊了一下，脸朝着墙重重摔去，立马擦出一道血痕。他本能地想去扶她一把，可想到曾经自己就是太善良，主动收留他们住在这里，才造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他还是收住了脚步，僵在原地苦涩地看着她，浑浊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雾。

兰芝也将钟秀来的举止看在眼里，她知道，他肯定知道答案，所以艰难地张了张口，沙哑的嗓子里只冒出了五个字，“小朗，我的儿……”

原本钟秀来还满腔愤慨，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善良，可目光触及对方那副绝望的模样时，同情又如同潺潺细流般悄然渗入，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就这样在心底纠缠碰撞，让他五味杂陈。

在听到兰芝艰难地吐出“小朗”这个名字的时候，钟秀来湿润了眼眶，同样悲戚地摇了摇头。

在看到钟秀来摇头的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兰芝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她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快堆成山的旧物，眼神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仿佛在拼命否定这残酷的现实。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一阵干涩而破碎的呜咽。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她的胸腔迸发而出，那声音中蕴含的悲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她双膝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双手疯狂地伸向儿子曾经穿过的一件毛衣，像是要抓住那已经消逝的温暖。

“云朗，我的云朗啊！”她一声声地呼喊着，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悲恸，那是一个母亲失去孩子后，灵魂深处最惨痛的呐喊。

那悲恸的哭声，在寂静的窄巷里回荡，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酸涩。

杨若澄一夜难眠，即使有梁修在身边哄着自己，她也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不能安然入梦，也不敢入梦。

天刚蒙蒙亮，听到面团儿哼唧一声后，杨若澄就彻底清醒了，她起身去接了一捧又一捧的冷水往脸上扑，也冲不掉脑子里的混沌感。

她索性不睡了，换了身利索的衣服，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梁修听见动静，也不睡了，起来帮她做早餐。

杨若澄的东西并不算多，俩人吃完早餐后一起收拾了会儿，就已经收出三分之一了。搬家公司的人还没有到，所以他们没着急，蹲坐在地上慢慢收拾起杨若澄最近几年做的手工艺品。

兰芝悲恸的哭声忽然传来，杨若澄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梁修闻声前去阳台查看，发现一个瘦削的女人正跪在钟老板的店门口抱着一件绿色的小毛衣痛哭不止。他立时猜到了那女人应该就是小朗的妈妈，正要回屋跟杨若澄说明情况，结果转身就听见了屋里也传来了阵阵啜泣。

梁修赶忙进屋去，看见杨若澄正跪坐在地上簌簌流泪，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看着她跪在地上形单影只的模样，梁修心疼坏了，两步就迈到了她身边单膝跪下，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知道，她一定是又想起那梦中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