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189

石昊也红了眼眶,紧紧攥着拳。

花楹深吸一口气,压下鼻间的酸涩,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没事的,我们还活着。我们要努力修炼,重建补天阁。”

石昊重重点头。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即使将来能重建山门,那个有雷祖吹胡子瞪眼、有林木师兄爽朗大笑、有无数同门一起偷酒喝的补天阁,再也回不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如同受伤的幼兽,在大荒中沉默前行,闯荡,试炼,舔舐伤口,最终,拖着疲惫的身心和沉重的记忆,回到了那片唯一能让他们感到安心与温暖的土地——石村。

村口那株熟悉的柳条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迎接伤痕累累的归人。

穿过熟悉的村口,那株焦黑的柳树依旧静静矗立,柔嫩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位沉默的长者,温柔地拂去了他们一路的风尘与血腥。

石村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低矮的石屋依旧,但似乎更多了些,炊烟袅袅,透着安宁。一些熟悉的面孔在田间劳作,看到他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惊喜的呼喊。

“呀!是小不点回来了!”

“还有花妞!小清风!”

“柳神保佑!你们可算平安回来了!”

村民们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石昊和清风立刻被热情的乡亲们淹没,问长问短。

花楹却有些怔忡。她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许多熟悉又略带陌生的面孔。一起光着屁股掏鸟窝、下河摸鱼的皮猴们,很多人的身量拔高了不少,眉宇间褪去了稚嫩,甚至……她看到阿虎哥身边站着一个腼腆的姑娘,手还牵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娃娃;曾经追在她后面喊“花妞”的小丫,发髻也盘了起来,已是妇人打扮。

仅仅两年光阴,石村的变化竟如此之快。一种物是人非的淡淡怅惘萦绕心头。

她的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最终,定格在人群后方。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站在那里,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猎装,皮肤黝黑,面容憨厚。他不如周围人那般激动地往前挤,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有些无措地搓着,目光穿越人群,牢牢锁在她身上。

是父亲,花勇。

花楹拨开人群,快步走到他面前。

两年不见,父亲似乎……瘦了些,额头上刻下了几道更深的皱纹。而最刺疼花楹眼睛的,是他鬓角处,那几缕清晰可见的、与她乌黑长发截然不同的——

白霜。

明明……父亲才三十多岁,正是壮年。是石村最好的猎手之一。记忆中的父亲,像山一样可靠,古铜色的皮肤下是仿佛永不枯竭的力量。

可现在,那几缕白发却如此突兀,无声地诉说着这两年间,一位父亲沉默的担忧与牵挂。

“爹……”花楹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一路上的坚强、厮杀的冷厉、目睹同门惨死的悲愤,在见到父亲这一刻,尽数化为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

她想像小时候那样扑进父亲怀里,却又碍于周围这么多人,只是站在原地,眼圈微微泛红。

花勇看着比自己离家时长高了不少的女儿,绿裙依旧,却染着风霜,眼神比离家时更加沉静,也更深邃,带着他看不懂的疲惫和伤痛。

他嘴唇动了动,这个平日里能沉默地蹲在村口磨一天石斧的汉子,此刻却挤不出一句漂亮话。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笨拙的、带着浓重乡音的问候:

“回来了……就好,就好。”

他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疤痕的大手,似乎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女儿的头,却又觉得女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动作顿在半空,有些窘迫。

花楹却主动低下头,轻轻蹭了蹭父亲粗糙温暖的掌心。

“嗯,爹,我回来了。”

简单的动作,朴实的话语,却仿佛有千钧重,压下了所有惊心动魄的过往。家的温暖,父亲沉默却厚重的爱,如同最有效的良药,缓缓治愈着少女心中血色的伤痕。

周围乡亲们的喧闹似乎都远去了。花勇看着女儿,最终只是重复着:“回来就好,瘦了……回家,爹给你炖了肉。”

他转身,示意女儿跟上,高大的背影依旧如山,替她挡住了所有探询的目光,也为她撑起了一片安定的天地。

花楹跟在父亲身后,看着那几缕刺眼的白发,心中酸涩更浓,却也涌起一股巨大的安心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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