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61

他在山巅亭中见到了莫衣——那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正执棋自弈。

“师弟。”齐天尘佛尘一甩，白发白须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师兄，”莫衣未抬眼，只落下一子：“为萧楚河而来？”

“是的，陛下时日无多，分外忧心。”

“他很好。”莫衣指尖轻点棋盘，云雾散开，现出岛上景象——

萧瑟倚在树下看书，叶若依与雷无桀在溪边练剑，百里东君则拎着酒壶，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他经脉重塑需三年，”莫衣淡淡道，“急不得。”

齐天尘松了口气，却又听莫衣补了一句： “若他此刻离开，就会变成废人。”

齐天尘不疑有他，也没有要求见六皇子便匆匆离开。生怕萧楚河沉不住气知道后放弃治疗离开。

平清殿内，皇帝听完齐天尘的禀报，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龙椅扶手。

“所以……楚河当真在蓬莱？”

“是，臣亲眼所见，六殿下目送很好，只是……”齐天尘垂首，“若是终止治疗会彻底变成废人。”

“是么，”皇帝望向殿外，“看来天意如此……”

花楹披衣起身，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萧崇还未睡，指尖正抚过刚送到的密信——

“阿崇？”她轻声唤道。

萧崇迅速合上信笺，朝她伸手：“怎么醒了？”

“突然醒了，昀儿踢被子，刚给他盖好。”她顺势坐进他怀里，瞥见案上信纸一角盖着钦天监的印，“可是朝中有事？”

萧崇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国师神游蓬莱，带回六弟的消息。”

花楹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丝毫不显：“哦？他还好吗？”

“在仙人莫衣处疗伤。”萧崇语气幽幽继续说道：“他的运气太好了，莫非真的是天命之人？”

花楹指尖微蜷，温声细语开解：“我不这样认为，就算莫衣愿意帮他治，那种伤势没有几年是治不好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萧崇若有所思，“父皇身体状况愈发不好。”

“所以你会如愿的，”说罢，花楹忽然俯身，吻住他的唇。很快，萧崇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呼吸凌乱。

天启城，暮色沉沉。

萧羽立于朱雀大街的茶楼雅间，指尖摩挲着青瓷杯沿，目光却落在远处那道雪白身影上——

无心一袭白袍，步履从容，眉目如画，唇角含笑，行走间似有清风相随。

“萧楚河不在，你却来了……”

“是为了她吧？”

萧羽眸色微暗，杯中茶已凉透。

他本该视若无睹，本该嗤之以鼻。

可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放下杯盏，跟了上去。

皇宫深处，无心驻足回廊，似在辨路。

“想见母妃？”

萧羽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无心转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未答话。

萧羽勾唇，笑意不达眼底：“跟我来。”

他转身便走，袍角翻飞如血，步伐却刻意放慢，似在等无心跟上。

幽静冷清的宫殿，清幽园林中央的亭子中坐着一名女子，一袭素衣，背影单薄如纸。

“那就是曾经的北离第一美人——宣妃娘娘。”萧羽嗓音轻柔，却字字如刀，“你我的母亲。”

无心侧目，对上萧羽那双隐含讥讽的凤眸，问：“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很想看看……”萧羽低笑，“她对另一个儿子，会不会也如对我一般冷漠。”

无心沉默片刻，抬步走向亭子。

萧羽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白影渐行渐远，胸口莫名发闷。

风过廊下，他忽然嗤笑一声。

自己在期待什么？

期待母妃对无心也冷若冰霜？

还是期待她幡然悔悟，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