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60
燕临后背发凉,却迅速镇定下来:“刚来!真的!就听到你们说什么兵力粮道……”
他佯装好奇:“楹衣姐姐被掠走,谢少师担心吗?”
燕牧眯眼打量儿子,忽然道:“定非,如今也没必要继续瞒着临儿了。”
这一声“定非”,彻底撕破了伪装。
燕临心跳漏了一拍,却见谢危从容起身,走到他面前。
“表弟,”他轻笑,“我是你的表哥薛定非。”
——这是承认了。
燕临眼眶一热,但很快又不知所措起来:“谢少师……是薛定非!”
太意外了!他整个脑袋宕机。
谢危任由他发泄,温声道:“是的,但事关燕家安危,此事仍需保密。”
燕临连忙点头,郑重地保证自己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他虽整日与沈玠、姜雪宁厮混,却并非真正的纨绔子弟。
那些无所事事、冲动肆意的表象,不过是为了一安皇帝之心罢了……
他心知肚明,若是让皇帝知晓谢少师便是薛定非,以皇帝那敏感多疑的性情,恐怕连安稳入眠都难。
毕竟,谢危与楹衣姐姐的联姻,昭示着四方势力的联盟。
马车碾过崎岖山路,窗外景色从京郊的葱郁山林,渐渐变成南境的险峻峡谷。沈楹衣倚在车壁上,指尖轻挑车帘,目光淡淡扫过沿途风景——
官道两侧的农田里,农夫弯腰耕作,对疾驰而过的车队视若无睹。沈楹衣眸色微沉——这些百姓麻木的神情,显然早已习惯了平南王势力的盘剥。
她指尖轻叩车壁,心中盘算着平南王麾下八万兵马,真正死忠不过五千,除了她和谢危的人,余者或是被胁迫或是墙头草……
第三日,一行人在一处废弃码头改走水路。船只沿江南下,两岸青山如黛。沈楹衣站在船头,任江风拂面,昨夜收到的青羽卫密信已被她熟记于心——
水师统领赵肃,其子被平南王扣押为质,可策反;
谋士公仪丞,贪财好色,已收买;
亲卫统领韩奎,血债累累,必杀……
船舱阴影处,一名船工悄悄对她比了个手势——青羽卫暗桩已就位。
平南王府,西厢偏院。
沈楹衣被关在一间陈设精致的屋子里——雕花床榻、青瓷茶具,甚至窗边还摆着一盆兰花,仿佛她不是囚徒,而是贵客。
“殿下请安心休息。”侍女放下食盒,低头退下。
沈楹衣指尖抚过兰花叶片,冷笑。
平南王这是要熬她的性子?
她从容地用膳、沐浴,甚至借着烛光翻阅房中备好的闲书,仿佛真是来作客一般。
这一夜,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啼叫。
沈楹衣推开窗,一道黑影无声落地:“主子,平南王明日设宴。”
“终于沉不住气了?”她轻笑,“安排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
沈楹衣颔首,望向窗外那一轮血月。
明日此时,这片土地就该换天了。
清晨,沈楹衣乘马车前往平南王府。
车帘微掀,她望着窗外飞掠的景色——远山如黛,官道两侧的杨柳抽出嫩芽,春风拂过,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这样好的天气,适合杀人。
她指尖轻轻摩挲袖中的暗器,思绪翻涌——
平南王麾下势力错综复杂,有贪财好色的莽夫,也有心思深沉的谋士。这些年,他借着薛家的掩护,暗中囤积兵粮,勾结朝臣,甚至……
沈楹衣眸光一冷。
——甚至可能和薛远早有勾结。
当年燕家军被调往东线,薛远仅凭五千兵马就攻破城池,拿下首功。若没有平南王暗中放水,怎会如此顺利?
马车缓缓停下。
“公主殿下,到了。”
平南王府大堂,灯火通明。
平南王高坐上首,见沈楹衣进来,眼中闪过得意:“昭阳长公主大驾光临,本王不胜荣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