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九)
一息之间,苏念便来到冯佑荣面前,只见她左手大张,“啪”的一声狠狠拍向桌面,握着箭的右手则高高举起。
冯佑荣顿时被吓的面如土色,哆哆嗦嗦跌到地上,扯着嗓子大喊,“姑母救命!父亲救命!朝阳杀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念手中的箭狠狠落下,半点未迟疑,然箭尖方向却未朝向瘫在地上的冯佑荣,而是直冲她左手掌心而去。
这一下转折无不令屋内三人惊了心,一时皆震在原处。
苏念疼得惨叫一声,面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说得出话来,“我伤了你的左手,便拿自己的手赔你,你若再撺掇舅舅与我过不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冯蓁此刻方回过神来,两步来到苏念身边,小心翼翼捧起她的左手,见伤处血流如注深可见骨,心下又疼又气,匆匆一言让冯章父子退下,遂急急派人传御医。
苏念被冯蓁扶着坐回软塌上,掌心剧痛磨得她坐立难安,整个身子颤抖不止,冷汗混着眼泪糊了一脸,嘴里连声哭喊着“疼”。
冯蓁眼眶也泛了红,一面替苏念拭着面上冷汗,一面心疼地斥道:“这会儿知道疼了?为了个一面之缘的男子就值得你这般自伤?你!你可是要气死我!”
苏念每呼吸一下都抓心挠肝的疼,却仍旧执拗地看向冯蓁,喉间发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母后……孩儿好疼……您……您就应了我吧。”
“我敢不应吗?这次伤手,下回是不是就该抹脖子了?罢了,那沈言,你愿留便留吧,一会儿让他过来,我交代两句便是。”
“谢母后,不过沈言未历过什么事,面皮也薄,您有话好好说,莫要吓到他。”
冯蓁长长叹了一口气,秀眉深深拧起,实在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只得点头允下。
太医来得很快,拔了箭止了血,仍是连连叹息,“无怪乎公主这般疼,箭矢伤了经脉,即便日后伤口愈合了,左手也难和从前一样灵活了。”
冯蓁心疼得直抹泪,“你这傻孩子,好好一只手往后可是要落下残疾了。”
苏念面色惨白如纸,哪里管得了以后的事,只知眼下便要疼死了。
冯蓁见状亦是慌乱不已,急急道:“快给她止痛,她很痛!”
太医连忙称是,自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先倒出一粒给公主服下,又取出一粒和水研磨成膏,递给侍立近前的宫女。
“这红玉丸乃外伤良药,亦有镇痛效果,内服外敷,不出十日,公主手上伤口就能愈合了。”
冯蓁接过宫女手上的药膏,指尖沾了一些小心翼翼涂抹伤处,饶是她已尽可能放轻了力道,苏念的手仍旧抖得厉害,冯蓁只觉自己的心脏也随之一抽一抽地疼着。
“念儿受苦了,你这倔脾气别人不知母后还不知吗?是母后不好,不该这般逼你。”
苏念瘪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心里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
冯蓁将药膏细致地涂好,又将伤手交还太医包扎,这才执了帕子帮苏念拭泪,红红的眼眶盛满疼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