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下)
临夕自背后瞧着荼姚,只能看到金色的天后常服和满头珠翠,森寒慑人,令人心生畏惧,她支支吾吾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会儿倒知道怕了,方才冲我大呼小叫的勇气去哪了?你不说我自可以去问润玉,不过对他,我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耐性。”
临夕一听这话,急急跑上前,伸手拦在到荼姚身前,仿佛这样就能拦住她似的。
荼姚见临夕事到如今还在咬牙死撑,替那个畜生遮丑,双眸蓦地一厉,一掌拍到桌上,“还不说!你是想让我把润玉押入毗娑牢狱问话是吗?”
临夕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身子猛地一缩,哆哆嗦嗦应声,“我……我说……你别……别为难殿下……”
她回忆着洞庭湖边殿下对自己讲述的那段过往,从青梅竹马的五百年到彼岸幻梦的十万载,从福源秘境中的得成眷属到还魂大阵之下的香消玉殒,冗长的记忆自临夕口中娓娓道来。
一边说着,一边战战兢兢打量眼前之人,眼见着荼姚的脸越来越黑,眸中蕴含的风暴亦越来越狂暴,临夕喉头一紧,大脑瞬间空白一片,这场堪比刀尖行走的回话陡然凝止。
荼姚死死捏着双手,额角“突突”直跳,满腔的怒火不可抑制地暴涨,只见她猛地伸手挥向桌面,茶具登时碎了一地,一声怒喝破口而出,带着森然恨意。
“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罔顾人伦,淫辱亲妹,本座要他死!”
“不是的!殿下——”
“住嘴!”荼姚凶狠地打断临夕,“自今日起,你不得离开紫方云宫一步,本座倒要看看,一个死人,你能爱多久?”
临夕被这话一惊,再也顾不得害怕,颤着嗓子追问:“什么叫‘一个死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荼姚面寒如铁,不欲再同临夕啰嗦,起身绕过她就往外走。
“不要!”临夕又急又怕,一把拽住荼姚的袖摆,“你去哪里?不要!别杀他!”
荼姚一把甩开临夕,脚下不停,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临夕被荼姚的力道狠狠掼到地上,掌心正好按在一块碎瓷片上,疼得她眸间一缩,却也一下子疼醒了她。
她毫不犹豫握住瓷片抵在脖间动脉上,大声喊道:“你若踏出殿门,我立马自绝于此,殿下生我生,殿下死我亦绝不独活!”
这般决然喊话终究让荼姚停了步,她缓缓转身,面上一丝慌乱也没有,只视线愈发冷厉。
“本座从不受人威胁,而且你以为一块小小的瓷片就能杀人吗?不妨告诉你,即便你的脖子断了,本座也有的是法子把它重新安回去。”
“所以……我这样也拦不住你?你一定要杀殿下?”
“是。”
临夕双眸殷红一片,没顶的绝望亦催生出无畏的勇气,她指间一个使劲,瓷片狠狠划向“嘟嘟”跳动的脉搏。鲜红的血液瞬间狂滋乱射,哗啦啦散落一地,生机在每一次呼吸间快速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