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茵
唐茵
回到沐王府后,夜歆难得的睡了个午觉。
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让夜歆感到烦闷,做事情时动作也慢了下来。
守门的两个侍卫见王妃回了府,赶忙去告知了连城奕。
此时,连城奕才泡完药浴,穿着亵衣坐在浴池旁,水珠从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线滑落,平添了几分道不出的.性.感。
听完侍卫的禀告,连城奕神色淡淡地说:“知道了,可有见着什么人?”
两个侍卫回忆了一下,肯定道:“回王爷,没有,只有王妃一个人,但是篮子是空的。”
空的?
连城奕挑了一下眉,对风瑶的一系列举动表示疑惑和不解。
“王妃现在人呢?”
“回房了。”
这么快就消停了?
连城奕挥手让两个侍卫下去,差人唤来涂依,问:“人怎么样了?”
涂依恭敬回答:“王妃一沾床就睡着了,回来时神色恹恹,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她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连城奕心道,她连人都不认识几个。
除了长安侯夫人。
但近日两人也没再频繁联系,她出去的这几次都遇到什么人了?
连城奕发现风瑶身上的疑点就像洋葱一样,等着他去一层一层地剥开。
“这几日看着点她,”连城奕吩咐,“少让她出府。”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看风瑶那单纯的样子,一看就很好骗。
但大概只有陌生人才会这么想。
“是。”
涂依领命告退。
……
这个冬季格外漫长,等春风游遍了整个大地,最后一捧雪才融化成水,没入春雨中。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本该万物复苏、生机宁静的季节,却格外不平静。
小河泛起涟漪,岸边杨柳低低。
湖边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听说有人要被斩首了。”有人道。
“谁啊?我朝历年太平,贪官没少除,今年这要斩首的是犯了多严重的罪啊?”有人紧跟着问。
“听说是私自贩盐,”有人回答道,“导致东南那块百姓买不起盐,向官府讨要说法,被衙役抓起来了。”
“啊?这么严重?”有人惊道,“这盐可是归朝廷管的,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私自贩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想钱想疯的人多了去了,几个贪官污吏算什么?”有人愤恨道,“重要的是那些地方官非但不帮百姓,还搅和进去分一杯羹助纣为虐,简直有违人性、枉为父母官!活该要被斩首!”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赞同声紧跟着响了起来,百姓们群情激奋地讨论着,都特别想提上斩首的期限。
夜歆混在人群中,听着百姓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快速往一个方向奔去。
此时,一个没人注意的拐角处,一名粉衣少女正神色慌张地抱紧怀里的东西向小巷中跑去。
夜歆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啊!”
那少女惊得大叫起来,拼命地在夜歆手下挣扎着,双手却死死地护住怀里的东西。
夜歆沉着脸,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如果想活命的话就闭嘴,”夜歆阴声道,“我脾气可不好,若是一不小心把你.掐.死了……”
那少女惊恐地直点头,眼泪都被吓了出来。
夜歆这才松了手,帮她抹去眼泪后,带她去了一间破败的小屋。
这小屋是夜歆闲游的时候发现的,问了周边的人这屋子是否有主,得到回答是没人后,夜歆便把这间屋子据为了己有。
这屋子夹在两间酒楼的阴暗小巷内,巷子狭小,位置隐秘,很适合藏点什么东西。
少女被按坐在椅子上,眼泪直流,身.体还再忍不住地颤抖。
夜歆实在看不过眼,给她倒了一杯水,好声好气道:“我讨厌哭哭啼啼的人,再敢流一滴眼泪,这双眼睛就别要了。”
少女果然被吓到,吸了吸鼻子,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但终究是没再流泪了。
仔细一看,这少女杏脸桃腮,眉目可人,正是几个月前夜歆在茶楼里见到的站在长安侯对面的人。
她爹是私自贩盐的……
夜歆望向低声抽泣的少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怕她得很,看了她很久,在确定她不是坏人后,低声回道:“唐茵。”
“那个yin?”
“绿草如茵的茵。”
“你手里护着的是什么?”夜歆望向她怀中。
唐茵闻言更加死紧地护住怀里的东西。
夜歆倒也不逼她,只慢悠悠道:“听说有人私自贩盐被朝廷抓到,这个月月末就要砍头,而你恰在京城风口紧张之时躲躲闪闪、慌慌张张,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发现……”
夜歆看着她绞得死紧的双手,继续道:“想要销毁证据吧。”
唐茵含泪摇头,丝丝痛哭溢出嘴角,但仍记得方才面前这人说的话,不敢流一滴眼泪出来。
夜歆:“……”真是够了。
“我又不是真要杀你,抖什么抖?”
夜歆指了指那杯水:“喝了。”
唐茵看着那清澈的水面映出自己满脸泪痕的面容,犹豫半晌,还是听话喝了。
夜歆看着她那赴死般的喝法,感到一阵好笑。
“我跟你又没仇,不用那么怕我。”
喝完了水,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点,唐茵大着胆子开口问:“你为什么要抓我?”
那个念头再一次闪过,夜歆微勾嘴角:“因为我要与人做一笔交易。”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唐茵弱弱发问。
“自然是有关系的,”夜歆指着她手里的东西,“而且在这个东西里。”
唐茵闻言站起身,死活不肯让夜歆靠近,嘴里喊道:“你一定是弄错了,这是我家的东西,不是你要找的交易物!”
“是吗?”夜歆微微一笑,“那你父亲私自贩盐,账簿是不是就在你怀里。”
唐茵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她,无助道:“不是的,父亲是被逼的,他是被人骗了才犯了糊涂,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唐茵却不再害怕。
夜歆略感疑惑,可她那日听那人的语气,分明是知道自己在做何等有罪的事。
“真的是这样?”
“是,我爹他被人骗了,通行令牌被人偷了才会酿此大错,他根本就是无辜的……”
唐茵说着,满心的委屈和害怕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夜歆由着她哭,等她哭够了,继续问:“你爹被抓了,为何不供出是谁指使的?”
唐茵擦了把眼泪,哑声开口:“我爹他根本不知道是谁送的信,有一天晚上有一支箭刺破了我爹房间的窗户,上面还有一张纸条,写着不遵则死四个字,我爹一看吓坏了,愁眉不展好几天,最后被人拉去喝酒,回来时令牌就不见了。”
真是找了一个好替死鬼。
夜歆继续问:“那是谁偷了你爹的令牌?”
唐茵红着眼眶盯着她,似乎在确定是否可以告诉她。
半晌后,唐茵开口:“是我爹的一个同僚,那晚送我爹回来后就不见了踪影,直到三天前被人在地窖里找到尸体,我爹也是那时被抓走的。”
可怜这少女的爹确实是冤,被人利用还要替人去死,下辈子还是别当官了。
夜歆思忖着,看向唐茵:“你既然都告诉了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唐茵慢慢站起身,将手里的东西露出,放在了木桌上。
“我爹虽然只是个文书小官,但是做事很仔细,官府每年出进多少盐我爹都有记录,所以这本才是真正的账目,官府里的是被人改过的。”
唐茵将账簿打开示意夜歆看去:“从去年开始,官府就不知从哪里调出了大批盐运往西南,并且所报数目与实际不符。”
“朝廷每年的产盐量还算是稳定的,官府管多少盐也都是规定好的,不可能有多余的盐运往别的地方,所以一定是有人布了局,将我爹和整个官府拉下水。”
夜歆听完她的分析,对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刮目相看。
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若是以后可以被重用,倒不失为一个人才。
可惜这是古代,只有男子才能入仕的古代,就算女子再如何聪明有才智,最后都只有嫁为人.妻、相夫教子的结局。
真是封建糟粕害人不浅。
心中没由来的窜起一簇怒火,夜歆道:“你想去找人帮忙?找谁?这皇令都已经下达,早就回天乏术了。”
唐茵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可以找你。”
“找我?”夜歆淡然一笑,“我可什么都不是。”
“不,”唐茵坚定道,“我见过你,你从沐王府里出来,和沐王坐过同一辆马车。”
夜歆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唐茵继续道:“你是沐王妃。”
“我能感觉得到,你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