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归酒肆（5）

……

凉亭下，萧瑟将昏死在院子里的雷无桀稳稳的放在桌上，这才将目光落在院子里笑意盈盈看向自己的百里东君，一时无言.

外间夜色沉沉，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二人沉默无言，倒是让方才还火光冲天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声划过耳畔的声音.

沉吟良久，萧瑟终于开口，主动打破了这寂静，

萧瑟.：“他的火灼之术已经突破了第三重境界，他若是要自己达到这重境界至少需要三年.”

百里东君双手抱胸，依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颇有几分斑白的发丝随风而起，麻布的衣衫有些凌乱，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潇洒出尘，一点也不像已经年过四十的长者.

百里东君.：“而如今，他只需要三杯酒.”

萧瑟.：“唐莲不会无缘无故的让雷无桀休息，我猜这是你的意思，你就是雪月城的大城主，酒仙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没有回答，却也默认了萧瑟的猜测，他的目光越过萧瑟的身影，最后落在了凉亭下的红衣少年身上，叹道，

百里东君.：“以这小子的资质，最多到十四层，十五层那位他打不过的.”

虽说都是雷家堡的人，但是雷云鹤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去了，雷无桀又自小长在雷家堡，到了十七岁上才来雪月城拜师，除非王蓁那小丫头出面说情，否则以雷云鹤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雷门弟子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放水的事情来.

萧瑟沉默良久，缓缓道，

萧瑟.：“第十五层的人应该是守阁长老，雪月城的长老.”

百里东君闻言，收回目光请轻笑一声，

百里东君.：“有什么好猜的？明天不就知道了.”

萧瑟没有说话.

屋内的烛光伴随着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本就不大的小院，凉亭前，只见一抹浅浅的笑容在萧瑟那俊郎清冷的面容上漾开.

良久，他轻笑道，

萧瑟.：“说的也对.”

百里东君颔首，随即侧目环视一周，沉默半晌之后方才道，

百里东君.：“这酒馆就送给王蓁那小丫头了，到时候若是嫁人，正好给她做嫁妆.”

说罢，也不等萧瑟开口，只是默默地收回目光，看着他那意味不明的神色，笑道，

百里东君.：“我先走了.”

萧瑟蹙了蹙眉.

按理来说，百里东君身为雪月城的大城主，理应留在城中，可是现在他却说要离开雪月城，着实让他费解.

见对方转身就走，萧瑟也不管了，连忙叫住他，问道，

萧瑟.：“前辈要去哪儿？”

百里东君脚步一顿，也没有回头，只说，

百里东君.：“寻酒方.”

萧瑟不解，

萧瑟.：“前辈能酿出风花雪月这样的绝品，还需要什么酒方？”

百里东君闻言，脸上虽依旧挂着笑容，可心里却五味杂陈.

许多年前，玥瑶死在了他的手上，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百里慕瑶虽不是他和玥瑶亲生，可却是玥瑶亲自从西域带回来的，这些年若不是有她在，估计他早就撑不住了，又何必留到现在？

可是玥瑶的死，却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

百里东君.：“孟婆汤.”

萧瑟心中微诧，

萧瑟.：“孟婆汤？”

百里东君.：“是啊.”

百里东君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月色，在萧瑟看不到的地方，一向温和的面孔此时竟也多了几分悲伤，

百里东君.：“只需要喝上一碗，你就会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事，等醒了就是新的人生，多好啊.”

百里东君.：“可惜我一直酿不出来，若是酿出来，你也一定想喝上一杯吧，萧楚——”

萧瑟闻言，眼底明显划过一丝慌张，急忙打断他的话，

萧瑟.：“我叫萧瑟，只是一名客栈的老板.”

百里东君.：“那我也不是百里东君，是一家酒肆的老板.”

百里东君朗声长笑，振袖一挥，消失在了这溶溶月色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