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雨村生活十

竹棚下的讨论持续到夕阳西沉，远处的天边已染上橙红色的晚霞，天际线被烧熔成一汪金红岩浆，云絮在暮色中淬火成斑斓的碎琉璃。

桌上的图纸已经布满了四人添加的笔记和修改。

吴邪伸了个懒腰，瓷盘里最后一块西瓜被胖子捞走。

王胖子：“说干就干！明儿我就去镇上采购食材，先试几道招牌菜。”

胖子抹了抹嘴边的西瓜汁，眼睛瞟向张起灵手绘图中那个Q版的自己。

王胖子：“小哥，厨房改造这块儿交给我，保证整出个'御膳房'级别的大灶台！”

张起灵微微颔首，手指在图纸厨房位置点了点，又划向旁边的储藏室。

尹南风会意地补充。

尹南风：“需要定制些仿古餐具，我认识景德镇的老师傅。”

夜风拂过庭院，凌霄花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摇曳。

吴邪突然拍案而起。

吴邪：“我想起来了！老宅里还有爷爷留下的几套机关模具，正好用在客房改造上。”

接下来的日子，小院每天都充斥着叮叮当当的声响。

胖子不知从哪淘来一口直径三尺的铁锅，在新建的土灶上翻炒时，锅铲与铁锅碰撞出铿锵的节奏。他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到锅里，发出"嗤"的声响。

王胖子：“尝尝胖爷特制'火云邪神炒饭'！”

胖子献宝似的端出金黄油亮的炒饭，米饭间点缀着嫩黄的鸡蛋碎和翠绿的葱花。

吴邪舀了一勺，突然瞪大眼睛——饭粒底下居然藏着酥脆的锅巴，咬下去时发出"咔嚓"轻响。

吴邪：“死胖子，你这是把扬州炒饭和煲仔饭杂交了？”

尹南风正帮着张起灵在后院搭建射箭场。她抱着刚削好的竹箭走过来，发梢沾着几片竹叶。

尹南风：“小哥，箭靶的高度……”

话音未落，张起灵突然伸手将她拉到身后。一根没固定好的横梁从棚顶砸下，擦着尹南风的裙摆落地，扬起细小的灰尘。她感觉到张起灵握着自己手腕的掌心微微发烫，那双常年平静的眼睛里泛起罕见的波澜。

张起灵：“小心。”

她低头看见张起灵的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渗出的血珠在阳光下像颗红宝石。

尹南风：“你受伤了。”

她急忙掏出纸巾，却见张起灵已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继续固定起支架。竹条在他指间驯服地弯曲，发出柔韧的"吱嘎"声。

第三天午后，吴邪神秘兮兮地拉着众人来到房间。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机关转动的"咔嗒"声接连响起——原本普通的房间竟自动展开屏风，隐藏的暗格弹出茶具，连床榻都缓缓升起了纱帐。

吴邪：“怎么样？我改良了爷爷的'千机匣'设计。”

胖子正要鼓掌，整张床突然"砰"地塌陷下去。

吴邪尴尬地挠头。

吴邪：“呃...弹簧机关还需要调试……”

尹南风负责的茶室最先完工。她从新月饭店运来整套紫砂茶具，又在墙角摆了张花梨木古琴。

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时，她穿着淡青色旗袍演示茶道，手腕翻转间，茶水划出琥珀色的弧线。

张起灵倚在门边看着，突然走进来接过茶壶。

尹南风：“小哥？”

茶壶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沸水冲入盖碗时激起的白雾中，茶叶舒展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尹南风想起古画里的隐士，忍不住用手机录下这段影像。

尹南风：“这可以当宣传素材呢。”

张起灵闻言，手腕突然一抖，茶水偏离了轨道。

尹南风笑着接过茶壶，发现他耳尖红得像是蘸了朱砂。

第七天傍晚，胖子在试做第一百零一道菜时，厨房突然传来巨响。

众人冲进去，只见灶台上的砂锅炸得粉碎，枸杞和山药块像烟花般散落在各处。胖子灰头土脸地举着锅盖当盾牌。

王胖子：“意外！绝对是意外！”

吴邪从地上捡起块焦黑的食材嗅了嗅。

吴邪：“你把黄精和茯苓一起炖了？这俩药材相遇会……”

王胖子：“会咋样？”

吴邪：“会爆炸。”

尹南风憋着笑收拾残局时，发现张起灵悄悄在厨房角落钉了块木牌，上面刻着胖子Q版头像和"危险区域"四个字。

筹备进行到第十五天，后山的竹林小径铺好了鹅卵石。

尹南风正在调试新到的古筝，忽听林间传来破空之声。

张起灵在竹梢间腾挪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中的游侠，匕首划过时带起的竹叶纷纷扬扬落在琴弦上，奏出自然的乐章。

尹南风：“这就是你说的'天外飞仙'表演？”

张起灵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他拾起一片竹叶放在尹南风琴案上，叶脉间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张起灵：“可以合奏。”

尹南风指尖拂过琴弦，《高山流水》的旋律与竹叶沙沙声奇妙地交融。

某个暴雨突至的午后，四人挤在茶室避雨。

吴邪修改着客房机关图纸，胖子研究新菜单，尹南风则在账本上写写画画。张起灵默默起身，回来时端着托盘——四碗酒酿圆子冒着热气，醪糟的甜香混着桂花的芬芳。

王胖子：“哟呵！咱们小哥还有这手艺？”

尹南风发现自己的碗底沉着两颗红枣。她抬头时，正对上张起灵来不及移开的目光。

雨声渐密，茶室里的水汽模糊了众人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