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瑟
如果说那一天过的很快很快，那这一周过去的，也恍如昨天。
时选意已经大致熟悉班上的老师了。
还有些，已经不记得了。
迟言知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的早饭，因为时选意也在死死盯着。
他不敢保证时选意不会再次抓起自己的早饭， 虽然这几天都没有再抢过。
“看什么呢？”时选意的指尖扣了扣桌子
促使着，迟言知抬起头来“那你想什么呢？”
“？”时选意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我在想什么？你..？”时选意猜到了，这几天他总是在自己发呆的时候，看向他的那一份早饭。
“哈。我不会抢你的早饭了，又不好吃”时选意说不好吃，迟言知信。
因为他挑，挑的不能再挑。
要用香菜，香葱来调味的汤，馄饨，只要掺一点儿味儿，就不吃，菜里一点它们的身影也不能见。
但，迟言知没理由说时选意挑食，想来想去，自己也会挑，就不想再啰嗦了。
“勉勉强强吃点吧，别发呆了”迟言知没有再盯着那份早饭，而是专注的洗漱着。
“我在吃”
我在吃。
这三个字。
不言而喻，时选意没有完整的吃完过早饭。
但个子就是比迟言知高。
他那么挑，还能长的那么高。
喝牛奶真的有用吗？
迟言知想。
想着想着，就把牙刷放下了，擦了把脸，坐到了时选意旁边。
时选意下意识的，想把迟言知的那份牛奶，拿下去。
只是没抬头看，手刚伸过去，却发现牛奶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
“今天阿姨终于记起来没给你放牛奶了吗？”时选想着。
但怎么想，也不对。
因为刚刚发呆的时候，明明看见桌子上摆着两盒牛奶。
正在想，就听到旁边很近的，拆开吸管袋子的声音。
时选意有点儿不理解。
不理解就问了。
“诶？你拆它干嘛？”
“喝啊”
喝？！迟言知不是觉得牛奶没味道还有点儿苦吗？
今天是哪儿抽了疯？
迟言知虽然和他并排坐着。
但也能感觉的到。
时选意正在用一种及其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嗯，不是说喝牛奶可以长高吗？”
时选意这么一想。
也对，迟言知矮的太过可爱了点。
没有像同龄人早早带上眼镜，就更显得娇小。
时选意也没有带眼镜，才十一二岁的年纪。
也懂得了，带上眼镜很酷，但眼睛会痛。
迟言知在时选意理解的微微点头，却还在想些什么埋下头去吃饭的时候。
已经把他曾经讨厌的牛奶，
一干而尽了。
迟言知本着，
牛奶不好喝，
牛奶很苦，
牛奶没有味道的一种心里状态。
却在一口闷之后，
回味它的甘甜。
迟言知好像不讨厌喝牛奶了，发自内心的。
时选意在他回味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
“快点吃，不然带着路上吃”
“哦”
学校不远，十分钟的路。
却也人行纷纷。
因为在人群的那一头，
还有为生活奔波的人。
比如迟言知的父亲，
是个科学家。
迟言知不知道他父亲在哪条街道上工作。
只是现在觉得，那会儿的自己，还是把距离看的太近了。
迟言知把早饭上的保鲜膜撕开，他猜时选意没吃饱，把香菜叶子捡掉了，递了一口给他。
时选意也不逃，就接受了。
嘴里嚼着，还要说“谢谢”
十分钟，也很快。
这次，他们没有迟到，今天，也还是他们还不错的班主任来值班。
“老师好！”他们齐声说着。
张进于正在谈话，即使他们声音不那么小，喊的也挺洪亮，但就是没听清，也就没回应。
两个小朋友有些许的不高兴。
回到班上，时选意对着迟言知说“刚刚无视了我们吧？”
时选意这个人就是爱胡思乱想，但是迟言知不。
“也许只是没听到”
没听到，三个字对于时选意来说，牵强又合理。
就翻开数学册，一题题看着，他要做优秀的小孩。
迟言知只要时选意做什么，就跟着做。
这会儿很乖。
他们班，算是重点班，老师催促全面培养，但时选意讨厌语文，做不到。
迟言知依着时选意，也办不到。
老师最头疼的就是他们。
但怪不到迟言知身上，所以根源要在时选意身上剔除。
所以，早读下课，张进于来班上了。
“时选意，你来一下”
说完，就站到了门口不远处，等时选意出来。
时选意出来，就领着他去了办公室。
张进于先是忧愁的捏了捏眉心，然后缓缓开口道“时选意，你能不能哪怕一点点，对语文上上心？”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虽然现在是初一，可以好好玩一把”
“但你又不肯好好的放松的玩”
“不是也每天认认真真的写了数学题吗？”
张进于一直说，时选意半天半不听的。
听他夸他数学，夸他肯干。
就是不听，要对语文上心。
直到老张的下一句“你看看迟言知，总是屁颠跟在你后面”
“你不乐意学，他也不乐意学”
“你这样害了你自己不成，还累了他”
“我也不是要打击你，至少你看看，你这个朋友，你想想他，好不好？”
时选意听出来了，他这是想要一石二鸟，只是很难劝动迟言知。
因为迟言知天真烂漫。
“只要我学语文，他就会学？”
张进于有些惊喜，内心想着，这孩子肯开窍了？
“那孩子跟你又不一样，内心不讨厌语文”
“老师不逼着你去喜欢语文，但老师拜托你能装装样子”
“装给迟言知看，你哪怕现在还不想学，桌子上摆一本语文练习册也好”
“哪天对语文改观了，再学也好”
“你是迟言知的榜样，他依赖你”
迟言知依赖我？
时选意心里这么想，但也想不明白。
迟言知就是没有主见，盲目跟从吧。
依赖也说不上吧。
怎么就说迟言知是在依赖我呢？
时选意从办公室出来。
今天一早上，从起床到现在，短短一个半小时。
事多的却让时选意抓破了脑袋。
第一节课是语文。
语文。
时选意又想到了刚刚班主任说的那些话。
张进于走来班上，说的第一句话是
“刚刚早读前，在校门口，我貌似看见了时选意和迟言知两位同学”
他还是那一套，一句话与另一句话的衔接中总要顿一会儿才能说。
“两位同学好像跟我说了些什么”
“因为我在跟别的老师谈事情，没有听得清”
“但正好，有个老师也路过”
“他听清了，是两位同学，在向我问好”
“老师很抱歉，没有做出回应”
“我要表扬他们，积极主动的和老师打招呼，其他同学也要向他们学习”
讲到这儿，时选意心里的两个结就全解开了。
听语文课也听的津津有味，没有拉着迟言知说话。
反而迟言知还有点不习惯。
以为这是他背叛自己，要好好学习，改过自新的举动！
迟言知气不打一处来。
学着时选意的样子，在书上记满了笔记。
时选意注意到了。
他想。
老师说的还真的是真的。
但，迟言知为什么依赖自己？
这个问题，你问现在的迟言知，恐怕也问不出来什么。
十一岁的迟言知，依赖十二岁的时选意？
不可能吧。
我们俩就差了十五天出生。
没有什么依不依赖吧。
倒是迟言知要叫自己哥哥也可以。
但迟言知不叫，还想让我给他喊？
简直傻如迟言知。
没大没小的。
周六。
却是个好日子。
是个不错的日子。
意味着这一天没有早起，只有懒觉。
时选意觉得很好很好。
很好。
但不能视语文为无物。
虽然搞不懂迟言知为什么要依赖自己。
但既然班主任说的有点儿效果。
那就带着迟言知去学一学。
所以放学，时选意对迟言知说“明天来我家学语文吗？”
迟言知呆呆的想了想，摆出了两个字“不了”
时选意来气。
“不了”是什么意思？！
这团云在时选意心里还没完全聚合。
就被迟言知打散了。
“我妈妈今天晚上要回来，明天要陪我妈逛街”
时选意一听“那星期天！”
却又被驳回“嗯..”迟言知摇头“我爸那天回来，我要陪我爸”
时选意不明白。
“那带上我！”
还是被拒绝。
时选意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和家人相处，不能跟朋友一起吗？
也算了。
迟言知就这么两天能跟父母相处。
还是不去打扰人家的幸福生活了。
毕竟，上学了，或者他父母又去工作了，
那迟言知的时间，就又是他的。
只是。
迟言知的父母回来了。
他的父母呢。
就开学那一天，他妈妈在家给他做了早饭。
后面几天都是她提前做好的。
阿姨热一热就能吃的。
虽然他不喜欢他妈妈做的饭。
但是，他想她了。
他心里很烦。
乌云越聚越大。
甚至打了闷闷的雷。
“时选意，别发呆了，回不回家？”
“哦”
对。
他们还要一起回家。
回家之后再垂头丧气。
但是为什么要垂头丧气呢。
谁来给这个十二岁的时选意一个回答？
两个小孩并肩走着。
上学时要走十来分钟的路。
放学趁着晚风。
行人，树叶沙沙的响声。
没有了早上赶着上学、上班的焦急的心情。
和忙碌的脚步。
剩下来的，只有少年们愉快，又夹杂着不痛快，烦闷的心情。
晚上的路。
感觉越走越长。
路过家门口了却说。
“要不再走走，天还没暗下来呢”
“好”
就两句话。
却将这段路延续到了天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