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过往
林川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骆辰，自顾自的往楼上走去，骆辰愣了半秒，反应过来后重新追了上去，却只能抓住他的衣袖。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林川忽然停下步伐，骆辰猛的向前倒去，跌了个趔趄，忙道。
林川忽然笑了，极具嘲讽的笑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尤其诡异，冷冷道“故意躲在我身后？”
“我可以解释……”骆辰沉下声，攥紧林川的衣袖，似在祈求“别走……”
林川低下头，眼神里的嫌弃完全不加掩饰“手放开，我嫌脏”握住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像丢垃圾一样甩到一边“滚远点”
在林川看不到的地方，骆辰捡起了男人扔在楼道里的酒瓶，默不作声的收拾着。
径直走上五楼，回到房间。此时一片灰暗，正如自己的心，林川没有开灯，反手关上了门。
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除了可笑，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啪”突然伸出手，毫不留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是一样的，林川告诉自己。
北城如此，海林更如此。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收起那可笑的善良。
林川随手脱了衣服，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紧紧闭上眼睛，脑内的声音不断打着架，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驱赶。
曾经的过往入潮水般涌入脑海，极度的痛苦紧随其后，几乎没有犹豫，林川举起手，眼泪却比巴掌先落下。
有什么好哭的，你算什么呢？
你刚确定的好兄弟，不也不在乎你吗？
林川伸出手，安静捂住了脸，就这样在沙发上躺了二十分钟。就当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最终安慰自己，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厨房的菜品很全，有不少，都是前几天为了请骆辰吃饭特意去买的，现在看来，买多了。心里是这样想，林川可一点没浪费，三两下整理好需要的食材，摆在一旁开始做菜。
很快，三菜一汤出炉，痛了自己心，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胃，秉承这个心态，林川很快完成了情绪的转变，笑嘻嘻的坐回桌前，一顿风卷残云。
饭吃到一半，本看着电视剧下饭的林川深色骤变，手机上方的消息突然跳出来，让他莫名生了一顿火。饭也不想吃了，撂下手机就准备开怼。
骆辰［我真的不是故意躲在你身后，实在是对不起，手机里说不清楚，可以不可以给我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
林川嗤笑。若真如他所说，刚才就解释完了。
手指飞快的悦动着，打了同样的一长串回应。
林川［现实沟通需要组织语言，而刚才的一切证明，你也组织不明白，手机里说你又不愿意，你指望我说什么？对不起的事做了，对不起的话就收回去吧］
和骆辰的聊天框显示正在输入中，林川就这样安静看着，正在正在输入消失，骆辰也没有打出来几段明白的字来。
林川一怔，反手点击删除好友，扣上手机。
狼狈的家里刚被收拾完毕，来不及喘息的骆辰就慌乱拿起手机，编辑着道歉短信，删删减减很多字，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骆辰闭了闭眼，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川说这些事。自己的家庭情况尤其复杂，甚至连班主任陈悦都不知道多少，每次同学问起，他都会刻意选择跳过话题。
有必要吗？真的有必要让别人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多么痛苦吗？骆辰从不觉得，这一路走来，他都表现的云淡风轻，努力不让任何人担心。
可是，林川出现了，挡在自己的身前，直面酗酒意识不清的父亲，将自己的秘密洞穿了个彻底。
骆辰不知道自己该做怎样的表情，唯独明确的情绪是，很感激。可惜，根本来不及和他解释。
编辑很长的消息，最终还是点下删除， 重新开始编辑［明天到学校，我告诉你一切］
点击发送，跳出醒目的红色感叹号，“您已不是对方的好友”几个字格外明显。
骆辰一怔，只感觉心空了一半。
人生就是这样，一招错过，一直遗憾。
如果一开始好好解释，如果没有犹豫纠结，那么至少还能留下这个好友，不至于现在……
强烈的情感驱使着他，上五楼，找林川，怎么样都得说个明白，否则，过了今天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
骆辰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心绪，想拼命留住什么人，即使是幼年时的艰难选择，他也毅然选择放手任对方远去，而林川不一样。
骆辰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这个朋友。
几乎是飞奔上五楼，不知道具体房间，那就一个一个敲，大不了持续道歉。
第一个门，不是。
第二个门，依然不是。
第三个门……对门的门猛然打开，露出林川冷淡的眼睛，语气淡的吓人。
“滚进来，别扰民”
幸好……骆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进门，像个衣架一样，站在角落。
林川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坐会桌前吃饭，直到最后一口米下肚，林川才意识到。
骆辰是不是，一直都在那站着呢？
急忙回头看去，仍语气冷淡“站桩呢？坐”
骆辰不敢坐，还是站着。林川彻底怒了，狠狠揪住骆辰的衣领扔在沙发上“你闲得慌，就去外面站着去，别在这碍我的眼”
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就如小鸡一般，任由林川把自己提起来，倒在沙发上，摊摊手，无奈的笑笑“你要是还生气，就揍我一顿”
这是正常人嘛？正常人出了事不先道歉先讨一顿打？这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等等，不对，林川的脑筋突然转了过来，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真诚道“怪我，话太狠了”
至少，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手。
少时无聊的他总是翻阅母亲黎芸的藏本，虽说囫囵吞枣，但总归是记住了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林川却不纠结干什么，望向一旁的骆辰，转身进厨房下了一碗面。
直到十几分钟后，林川端着面出来，才和骆辰有了第一段对话。
刚出炉的面很烫，林川盛出来晾凉，听到动静的骆辰却自己进了厨房，没抹布，赤手端起面条。
骆辰低着头，缓缓放在餐桌上“谢谢”
气早就消了，骆辰能上来找他，林川就不生气了。只是刚才那句话让他止不住后怕，更多的情绪其实是后悔，当初怎么没好好看那本书。
“没吃饭吧，垫一点，本来不该这么随意的”
本来就是为你买的菜，本来就是想做给你的。
这种想法搞的自己委屈的不行，可是林川没功夫咬文嚼字，死死盯着林川，生怕他做出什么别的举动。骆辰没抬头，声音发颤。
“我……一会好好道个歉”
林川松了口气，道“不急，先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