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事故
医务室，下午第一节课后。
苏醒没多久的林川，不好意思的缩在床头，小心翼翼的重复不知道重复已几遍的答案。
校医每听一遍，怒火就更深一分，最后一遍直接变成了咬牙切齿“你是说因为你失眠睡不着觉，于是自己下厨做了南瓜炖螃蟹？”
林川更畏惧了，求助的目光投向早就站在角落的班主任陈悦和骆辰。
“别怪孩子，他还小”陈悦试图替林川说话，主动站出来直面校医尖锐的眼神。“也是昨天刚转来海林，不熟悉一些食物做法，很正常”
“正常？”校医忽然笑了，那声音有种彻骨的寒冷“他差点把自己吃死”
眼见冲突还要继续增加，林川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怯怯道“陈悦老师，医生姐姐，我错了……”
两道锐利的眼神和声音同时响起，齐刷刷朝向林川的方向“错哪了？”
林川低着头不敢看老师们，语速飙的飞快“我缺乏生活常识……不该乱做菜，乱下厨……不该瞎处理螃蟹……不该失眠……不该熬夜……”
越说越离谱了，两位老师急忙叫停，摁着林川去病床上休息，对学生的关心照顾是相似的，嫌弃和训斥也是相似的。
虽然被骂了很长时间，林川却不知怎的，感觉自己的心暖暖的。见房内的喧嚣结束，骆辰才走进来，递上几个本子给林川。
“上午的笔记，我问班长要的”语气依然平淡的吓人，但是比起之前，总归是多了几句话了。
林川双手接过，感激道“谢谢哈”
心底里的疑问呼之欲出，林川没有犹豫，还是问出了口“你一直都在这里嘛？老师安排的？”
骆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抱歉啊，开学到现在，一直欠你的”林川不好意思的扣着手，跟骆辰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骆辰玩手机的动作停顿了，十分疑惑道“欠？为什么？”
这东西是可以直接问出口的嘛？
林川有些局促，他确实不太情况该怎么跟骆辰描绘欠不欠这件事，人与人的关系本就抽象，他能给予自己心里安慰的，也不过就是你帮我一次，我也还你一次。
如今，开学才两天，他就欠了骆辰三次。
想想就纠结啊，林川忍不住揉了揉微微皱起的眉头，自己得还个大的。
林川反应极快，飞速冒出这一句混了过去“可能是开学没几天，有些不太熟吧”
骆辰怎么会是好糊弄的，张张嘴欲说什么，还是闭了声，小声喃喃“这样啊”
校医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林川关着声音坐在床上玩手机，而骆辰倚在门边，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的敲打，不知在做些什么。
没隔多久，李阳就带着一份肉粥推门而入，大声呼喊着“我川哥呢，川哥在哪里？”
玩手机的骆辰瞥了他一眼“喊什么喊”
李阳瞬间闭了嘴，小心翼翼的端着粥走到林川面前，轻声道“有点烫，你慢点吃”
“谢谢你，李阳”今天说了不少谢谢了。
李阳寻了个凳子，在林川跟前坐下，一边看着他吃饭一边絮絮絮叨叨“你说你谢我干啥，要谢就谢骆辰，给我一顿刷屏，霍霍我去给你买吃的，还考虑到你身体，特意给你点的肉粥”
说到后面，李阳认真感慨“他人一直都不错，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还是头一回，你小子运气挺好”
林川无奈笑笑，好啥好，这人一天都跟我说不了几句话，真的关系好了再上心才是合理的，这样搞不就是那什么变态吗。
只是……林川忍不住看向骆辰所在的方向，偌大校医室，早已不见骆辰的踪影，看来是任务完成了回去了。
没再多想，继续拼命往嘴里扒饭。
在校医和班主任陈悦的共同检查下，林川总算是可以回到班里了。
走之前，校医不忘嘱托林川饮食禁忌，以及最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再自己下厨了！
林川觉得郁闷，但看着神色认真的两人，只好乖乖同意，出了校医室，又立马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怎么办！天天点外卖嘛！
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教室，却发现李阳和**正缩在后排打游戏，噼里啪啦的游戏释放声着实吵的他发懵，也不知道骆辰怎么忍下来的。
走近后门一看，好嘛，骆辰在睡觉。
林川咬咬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跟着一起趴了下去。
海林一中的下半学期开始陆陆续续加自习，本来想着是校运会或者月考之后再加，杀千刀的新主任却给改成了几个班几个班的加。
于是，身在三班，倒了大霉。
班上一半人都没有自习课学习的欲望，从一开始零零散散的聊天睡觉，发展为直接掏出手机打游戏开黑，如此吵闹的环境，也撼动不了后排的骆辰和林川想要睡觉的心。
最痛的转折，出现了。
巡逻至此的主任发现了吵闹的三班，愤怒之下收了李阳和**的手机，抓住一顿数落。
而骆辰和林川也被这声音吵醒，小心翼翼的打开书本，装模作样的看着什么东西。
“你是一个高中生，你知不知道一个高中生应该做什么，花着父母的钱，不好好学习，在后排肆无忌惮的玩手机，能不能学学你们班的班长，能不能学学后排这两个男生，同样是后排，怎么他们就可以认真学习……”主任的怒骂并未唤起林川心中的愧疚，骆辰甚至真的掏出练习册开始做题。
主任最后一句话如同死神的最后通牒，直击李阳弱小的心灵“手机，我没收了。现在给我写一封检讨，明天晨会，朗读给全校师生听，不少于一千字”
主任大步离去，望着主任的背影，李阳仿佛失去了全部的生气，扶着后门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凭着以前学校经验先入为主的林川忍不住疑惑道，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李阳为什么这么绝望。
“收个手机而已，至于反应这么大吗？这学期结束了不也就还了？”
前桌的江诺诺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给了回复。
“因为李阳这小子，去年也被收过，也是这个主任……操办了手机的葬礼”似乎担心自己表述不太合适，又补充了一句。
“联系了李阳的父母，由李阳的父母，亲自砸了手机，回去之后，李阳挨了爸妈好一顿打，险些皮开肉绽，这一次，恐怕是要打的更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