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被人刻意掩埋的记忆呼之欲出,却被八苦长恨花挡着,翻不出水面,只有零星一点记忆浮现。

他记得那个时候,冬天很冷,儒风城里的人,也很冷,南宫家的人,心都是冷的。

他的母亲每日乞讨,讨不到什么东西,却把仅有的吃的都给了他。

于是她死了。

死在了小小的墨燃面前。

墨燃依照母亲的话回湘潭,可他很冷,也很饿,倒在了路上。

途中,来了一个大哥哥,他给了自己粥吃,也给了小小的墨燃一点儿温暖。

小小的墨燃抬起头,是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容,一双凤眸很漂亮。

恩公哥哥。

楚晚宁!!!

他骇然。

难道、原来……竟会是这样吗……

救了他的人是楚晚宁,可他竟然瞒的滴水不漏,半个字都未曾透漏。

他仍然清楚的记得,曾经身为踏仙君,有段时间大张旗鼓找过幼时的恩公哥哥。

当时楚晚宁身处红莲水榭,不可能没有听说,可他依旧倔强的,一字不说。

之前墨宗师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你喜欢师昧?”

在自己意识中,他认为是喜欢师昧,可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为什么不承认?

难道……自己喜欢的不是师昧……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墨燃心脏开始抽痛,他捂着心口,痛苦的蜷缩在床角。

几乎下意识开始否认这个想法,可内心深处,好像又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脸。

白衣素雪,凤眸凌冽。

楚晚宁的脸出现在墨燃脑海中的瞬间,心脏开始剧烈抽痛。墨燃手指成爪,抓着心口。

手指并未刺入血肉,而是被一层薄薄的结界挡着。

墨燃脑子里开始不自觉回想关于楚晚宁的一切。

两人初遇于通天塔下,当时海棠开的明艳,刚被带回死生之巅的墨燃在选师尊时,一眼就看到了海棠树下,站在认真看机甲的人。

他当时觉得这人长得好看还温柔,便想着拜他为师,可拜完之后才发现不是的,楚晚宁根本和温柔沾不上边。

不过如今细想,他的师尊其实也是有温柔的时候。

领他们修行,教他们题诗作画,为他们授课解惑……

以至于最初,他初次心动是对楚晚宁。

后来,楚晚宁抽了他顿柳藤,委屈的墨燃躲在房间里,师昧也就是那个时候,端着抄手推开了他的房门。

温柔的少年带着光照在墨燃,墨燃便把对师尊的喜欢,一点一点加在他身上。

可如今冷静下来仔细想,自己对师昧,当真是喜欢?而不是感激?

自己……当真不是……喜欢……

楚晚宁?

一时间,墨燃脑中那些固步自封的高墙倒塌,露出其中最纯粹的感情。

墨燃蜷缩在床角,额头上满是汗,眼睛却亮的可怕。

原来是这样吗?

他喜欢的楚晚宁,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

思绪一清晰,墨燃所有的理智被侵蚀,他真想冲出去把楚晚宁锁在自己身旁,可他不能,也做不到。

墨宗师回去时,楚晚宁已经起了,正坐在窗边喝茶,看他回来,开口问:“墨燃呢?”

墨宗师把早饭放在楚晚宁面前,回答:“他在房间。”

楚晚宁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甜味瞬间弥漫在口中,清凉不腻,心情好了点。

“嗯,鬼司仪处理好了?”

“已经处理好了,晚宁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在这里呆几日,顺便方便养伤,”墨宗师做的楚晚宁身旁,趴在他肩上蹭了蹭。

楚晚宁:“不打紧。”

“晚宁,”墨宗师抬起头,盯着楚晚宁的眼睛,“我心疼。”

楚晚宁:“……”

又不是残了,至于这样?

不过他终是没有说什么,拍了拍墨宗师的脑袋,应允墨宗师的话,在这里呆几日。

几人回到死生之巅时,已是几日后。

楚晚宁在山门前对两个徒弟说:“去丹心殿陈述经过后早些休息。”

墨燃看着楚晚宁远去的背影,心里挺别扭的。

虽然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可前世和他纠缠大半辈子都没发觉心意,乍然被点破,有点近乡情怯,挺尴尬的。

不过现在清楚有什么用?楚晚宁身边都有别人了。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楚晚宁身边没有墨宗师,墨燃上去表白,也一定会挨顿柳藤,还有被逐出师门。

墨燃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看向身旁的师昧。

师昧发现墨燃的目光,回头对他浅笑,墨燃慌忙移开目光。

该死,总不能问师昧,他喜欢师尊该怎么说吧,师昧还不得被他吓死。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说了,比起抱得美人归,还是小命重要。

墨燃和师昧从丹心殿出来时,墨燃借口出去走走谢绝师昧一起回去的好意,在死生之巅晃起来。

路过奈何桥,竟破天荒地看到墨宗师。

墨燃不由自主的问:“你出来可是师尊有什么事?”

“当然不是,坐下说说话。”

墨宗师拍拍墨燃的头,把他拉到草坪上坐下。

墨燃:“你怎么戴着面具?”

这其实是墨燃一直想问的问题,可之前问墨宗师不但不回答他,还总给他一巴掌,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墨宗师长久没说话,在墨燃以为他又不打算回答时,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墨宗师答非所问的说:“天裂那天很乱,没人会顾及别人,所有人都在逃命,你只看到晚宁不救师昧,但你看到他为你们设下保命的结界了吗?”

墨燃脸色一白,虽然理清楚自己喜欢楚晚宁,但师昧的死一直是他的心结。之前拼命想掩埋,此时被人一语指出,还是本能的抗拒。

“你怎么知道?”

墨燃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墨宗师,抓着衣服的手指骨节泛白。

怎么可能?天裂还没有发生,墨宗师是怎么知道的?

墨宗师继续自顾自的回答:“观照结界是双生的,天裂时一个人受了多大损伤,另一个也是一样的。”

墨燃猛然抓住墨宗师的衣衫,一双眼睛赤红,问:“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谁能和你说清楚?”墨宗师扼住墨燃的咽喉,同样吼道,“你自己说不清楚别人能怎么办?”

极度的骇然与无措让墨燃陡然暴怒,他猛地拽住了墨宗师,把人抵到地上,面目豹变。

“不可能,绝无可能!他怎会救我?他从来不喜爱我,从来看不起我!”

墨宗师冷笑:“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在死生之巅,若说看得起你的,也只有他了。”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