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了解自我
也不知道伊莱娅喝没喝过丸子汤，我一直也没在动漫里面看到过，于是就拉着小汐走到她身边。
“老……伊莱娅，九州那边有这种下丸子的汤吗？”
她抬头看向我的同时把那颗糖葫芦也咽了下去，说道：“一部分地区倒是有，反正我也只是在那里旅游喝过一次，味道还不错，我想试试山河和九州的汤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这边会偏辣口一点，也算不上辣吧，对了，小汐你对胡椒过敏是吧？”
“我会和厨师说一声的，你不用担心的啦。”
看到她摆出一脸轻松的动作，我或许是想多了，她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对伊莱娅有什么敌意吧。
突然一个大人从我们的正前方发疯似的冲过来，口中尽是难以入耳之言，不断撞到许多正在走路的行人，一时间讨伐声四起。
“艹！”
一名风一般的少年从我们的身旁大喊一声后就跑了过去，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身影，少年就已经冲破人群抓住了那个大人的胳膊。
他右脚向左用力一绊，左手狠狠拍在那个大人的背上，整个人就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少年毫不犹豫的抓起他的头发就往坚硬的石板路上撞，那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这场使我们所有人不明所以的骚动惊动了警卫局，身为青年社副社长的王革快速来到那名少年的身边，把他强行摁住，遇到这种事情，压制还有反抗能力的一方，的确也是青年社的一个职责。
“王革同志，你出手符合规定，但是治安方面是我们警卫局的职责，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的失职，但请把他们交给我们来处理，我们按规矩办事。”
面容严肃，长着胡子的巡逻队队长带着一位女警察和两位男警察来到现场。
“这种事情不是谨慎就能避免的，希望你们调查清楚原因。”
“我保证——带走！”
那两个单方面挨打的人被赶来的警察带走了，只剩下还处于不明不白的我们和群众在现场围观。
随着时间，人群也迅速的恢复了流动，因为事故导致的死寂也被热闹的喧哗重新淹没，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声音杂乱的人流中也有各种猜测议论在展开。
“头大，我们快去喝汤。”王革突然拉起小汐的胳膊就强行拽着走。
“呃……”我看着他。
“……”他眼神呆滞的看着我。
“那个……”小汐没有过大的推搡动作，只是同我一起看着王革。
“嗯？”王革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胳膊，又看了看小汐，双眼刹那间恢复光亮，松开手后惊慌失措的跟我解释：“我想拽林翔你的胳膊来着！我对梦部长没有任何想法，你也知道的。”
“没啥大不了的，我能不知道你的人品吗？小王。”我哈哈大笑打破了这个尴尬局面。
“是呢，好心情突然没了的确会有些精神恍然，我不介意。”
小汐还是那么温柔啊，什么事情她都能谅解，或许我真的只是多虑了，她的思维比我更加开明才对。
“小汐你对蓝色头发有什么特殊的执着吗？我看到你的内心想法了，很抱歉。”
伊莱娅的双眼微微冒出蓝色的光亮，哪怕在黄色灯光的影响下也能看到。
“因为小翔说过我如果说蓝发更好看来着，我看到你是蓝发，就想着蓝发和黑发有什么颜色之外的区别呢？”
听到小汐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刚刚我自认为小汐根本毫不在意的结论被自己完全推倒，她把思维注意力转移到了伊莱娅的蓝发上，是在怕我因为发色问题而偏心吗？
我真心感觉我的思想病了，一直揣测别人的心思，不用魔法窥视他人的想法是我学习魔法前立下的原则，但这样盲猜，这样自我推演，真的不是……
“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呀，单纯色彩不一样而已，发色会带来截然不同的气质，从这个角度上说，你如果是蓝发的确会更加漂亮，林翔审美还是很在线的。”
听到伊莱娅这么一夸，我混乱的思绪就被瞬间打破，管它什么猜测，什么推演，过好每一天，走好每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的头发变成蓝色的魔法呢？”
“让我用吟唱魔法？当然可以，虽然我喜欢无吟唱，因为我偶尔也个社恐，社恐用吟唱魔法简直就是灾难！”
伊莱娅抱怨着自己曾经满怀自信的学习吟唱魔法，结果学了半年，到实战上，因为社恐的缘故直接念不出来，所以她便放弃了吟唱魔法，选择了能够直接使用的元素魔法。
听她抱怨完，我也直接吐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你不用改变发色，是什么样，就让它是什么样子吧，我喜欢你的主要原因又不是外表，我们那么久的精神感情可不嘛。”
“哎嘿嘿~”
小汐泛起红晕的脸颊是非常可爱的，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发色什么的，次要的罢了。
我们一起来到那家店铺，几位带着白高帽的厨师在厨房里忙活着，透过玻璃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的各种食材。
健康部和纪检部的审核证明在窗口那里用屏幕展示着，实体证书则是被贴在了我们的正上方，我们必须完全抬起头才能看到。
我十分不解，为什么要贴在天花板上啊？！
从一进屋我敏锐的鼻子就被汤的香味占据，浑身都要被鲜美的味道包裹了，这才是正宗的丸子汤呀！
“你们等会自己来端就行了，坐下吧。”一位经验看起来十分丰富的厨师面无表情的煮着丸子，白雾缭绕的大锅中是手打牛丸，在浓郁的鲜汤里此起彼伏，沉下去又立刻漂浮上来，每一下都在勾引我的味蕾。
“来四份牛肉丸！两份不要香菜也不要辣椒”我坐在座位上举起手喊道。
“好嘞。”
半个小时的放松时间，我们聊了聊陈年往事，也会聊一聊学院的未来，顺便聊一下联结联会的发展史，伊莱娅不是一位真正的政治家，但是她却出奇的感兴趣，我询问时，她这么回答。
“曾经有一个人这么说，‘政治的基础就是愚民，学员们越是不关心政治，我们的权力就越是稳固’，这句话是自古以来每个统治阶级都做过的事情，但是我们的学员政权本身就是一个前往英特康斯主义文明的工具，这个工具的使命一旦完成，我们就会立即丢弃，更何况我们的学院存在不是为了我们这些人，而是为了全世界被压迫的人，我们也只是这些政权的利用者而已，我们同其他学员是一样的存在，这个机器就算没有我们，也有其他学员接手继续按照路线进行。”
“我们青年社的使命之一就是防止愚民政策的产生，‘愚民’对我们的学院体制来说，才是对学院初心的背叛，我们搞愚民，就是对前人与理想使命的背叛。”王革讲道。
“但是自古以来不都是讲学院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没有学院就没有我们的家，没有家就没有学院吗？”我问出心底的疑问。
王革说：“这个问题，小汐身为思想战线上的负责人之一，由她讲一下吧，我和伊莱娅会认真听的。”
“等等，我们公共场合聊这些，不会……”
我打断了没来得及开口的小汐，先讲出自己的担忧。
“放心大胆的讲，对于我们来说，学员越是在意政治，那么我们就越有力量，与那些人是恰恰相反的！更何况有我们青年社威压着，那些叛徒不敢怎么样。”王革忽然露出一个狠狠的表情，就像面对敌人时的眼神却使我感到心安。
“那句话也是为了方便统治才编出来的，统治者意识到‘得民心者得天下’后，就想尽办法将自己上层建筑的利益与基层群众捆绑，一边洗脑他们不要关心政治，要注意生活，一边告诉他们要关心学院大事，实际上，他们捆绑的利益仅仅是单方面的输出，底层为上层的卖命，上层毫不关心底层百姓的生活，他们根本上就是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而想尽办法糊弄支持和不支持他们的群众……”
小汐沉默着，皱紧了眉头，接着说。
“我们都知道，学院是暴力工具，是一个利益集团统治另一个利益集团的工具，这是一个客观事实，学院仅仅是上层建筑的工具，为少数人服务的学院如果讲学院情怀，那么绝对是试图利用人们的自豪心来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学员的地位是没有丝毫变化的，对一个暴力工具产生人的感情，是荒诞的，因为在我们眼中，学院只是我们学员实现伟大事业的工具，用完就没必要继续存在，更何况学院这个历史发展特定时期下的产物，随着一个时期的结束，也会不可避免的走向消亡。”
伊莱娅和王革鼓起掌声，我也跟着鼓起掌声，这一刻我是对小汐由衷的佩服。
“请各位吃饭的同学们，同志们，朋友们听我讲几句，也可以回答一下，谢谢。”
王革隆重的一开口，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不，是之前就安静了下来，只是我刚刚注意到，每个人都被我们讨论的问题吸引，我也注意到也有几个人在讨论自己对学院的看法，按照王革的话说，是好事吧。
“各位！我是一位青年社的学员，请问对于学院这个我们实现目的的工具，你们的看法是什么。”
——路人：“它保护了我们，我们很感谢它，但是我清楚，我爱它不同于人类之间的爱，对它是情感来自自我成就与集体成就，但是我会在它为我们服务的时候支持它，维护它，因为我们是在维护我们自己。”
“讲的好，它仅仅是我们的工具，我们对它的支持和爱护根本上是因为我们的利益，那么为什么说‘那句话’很荒诞呢？”
——路人：“因为学员吃苦的时候，那些人在陶醉酒色，当学员们为了自己的生活而与敌人战斗的时候，他们却只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而选择犒劳学员们，当学员们发出反对声音的时候，前脚说着一条心，学院家庭一条船的人，后脚就把枪口对准了这些人，把他们打入大牢，让他们的思想永远不见天日，那些人才是虚伪！当今我们都看到了事物的本质，这种谎言绝不可能再蛊惑我们！”
——“对啊！”
——“对！”
“大家很气愤，我知道，因为我们的前辈，我们的导师当年就是这么的愤慨，才留下了无数篇‘龙鳞’，留下了丰富的物质、精神遗产，留下了我们光明未来的种子，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们种树的时候，也别忘记了要好好犒劳自己！我们现在做的一切，曾经有人做过，未来也一定会有人做！因为我们人类文明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王革的声音渐渐变得很大，年轻的他心中是一团烈焰，势必焚尽一切的不公，而那团火并不是来自他自己，而是一种继承，那团赤热的火现场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包括伊莱娅，但是我却没有……
周围的火种在火的号召下掀起了一片热浪，这种完全自发性的力量，是无穷且强大的……
“各位继续吃吧，早点休息，英特康斯有大家，美好的明天必然发生，依靠大家发生，不靠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热烈的掌声回荡在这个夜晚，步行街外面的喧哗仿佛被隔绝，只剩下刚才发生的一切产生的回响与残余，埋在人们的心中……
王革刚才的动作和语气就像露西亚的那位伟大导师——米尔里奇。
…………
“吃饱了！我们各回各家吧。”伊莱娅说罢就变出扫帚要飞走。
我和小汐、王革一起目送她离开后，才分开离去。
只有路灯照明的大街上，早已没有了人，只剩下来来往往的十几辆车在安全行驶。
“小汐。”我握紧了她依旧温暖的小手。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我愿意聆听。”
她贴紧我，头轻轻靠向我的肩膀，双臂挽住了我的胳膊，两只手将我的右手紧紧夹在中间，这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是多么的冰凉。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英特康斯人。”
“没有人生来就追随它，它也不是一出现就被人们接受，人类是多样的，不要因为不同而感到孤独，也不要因为一时的无法理解而感到无奈，因为人是可教育的，教育是我们人类文明的一个关键，所以你应该稳步求成，我会一直陪你学习的。”
我突然感到一阵鼻酸，心中涌现出一股说不清的难受，眼前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我好想找个人依靠，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闯那么多了，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我还是曾经的那个林翔，没有变……
小时候，我很少与朋友去玩，可以说，我根本不会去玩，我感觉一个人待在家里很不错，玩玩电脑，看看动画，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唯一愿意玩的也只有小汐了，只有她天天的找我来玩，我一段时间甚至感觉她很烦人。
后来上了小学，我接触了很多人，我本以为可以打开心扉，去做一个开朗的自己，结果是命运没有放过我，我不应该得到那种救赎，我在那里得到了一段友谊，但是随着小学时代的终结，那段友谊也算是完美的画上句号，小汐她依旧那样，有时间就来找我，我也开始尝试和她交流，从不自在，拘束变成无话不谈的时间也不长，也就一个暑假。
到了中学，联合学院管辖下的初中部，我在那里得到了最大的转变，全班人都比较给力，我也主动的去改变自己的性格，积极的融入群体，他们也很乐意接纳我，我在这个班级无论和什么人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也就是那段时间，尽管我依旧不会和朋友出门玩，但是我在学校做到了每天都会开心的交流。
我也因此一定程度的忽视了小汐，她长的越来越漂亮，青春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厚，我也因此不敢和她走那么近，所以她渐渐的不那么经常来找我了，我们最常见面也就是学校里面，也仅限于意外碰面。
初中毕业，我的性格得到了很大转变，我克服了一定的自我封闭和社恐，敢和其他人对话了，我也开始尝试与小汐重新认识，放学会和她一起回家，暑假会经常找她一起玩，请她到家做客，叔叔阿姨和我爸妈也不反对，甚至调侃我们以后会结婚呢，当时是我们两家关系最好的时候。
因为叛逆期，我被如愿以偿的送进了三好学院，小汐送别我时没有直视过我，她没有看我一眼，沉着脸送我走了……
三好学院，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一个充斥暴力和不公的地方，三年的努力在踏进大门的那一刻成为了泡影，我被迫封闭了。
麻木、自我洗脑、无望、驯服成为我的特点，我被表扬是好孩子，很听话，一道道枷锁扣在我的身体上，锁住我的灵魂，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直到那个人——古月，在她的渲染和王革的熏陶下，我第一次看到了黑暗中的光芒，迷雾中的灯塔，我第一次获得了救赎，真正的救赎，属于肉体的救赎，灵魂的救赎在何方，在联合学院。
小汐的温柔使我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对我的爱意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只能硬着头皮上，慢慢的，渐渐的，那个卡着我的东西被我硬生生吞下，我终于全面接受了我们的感情，灵魂的救赎，就在那一刻。
可是我感受到了差距，就是我和其他人的差距，我恨三好学院，和文明人比起来，我更像刚刚开智的野蛮人，只是懂得怎么做人，对文明人一窍不通，就像是百米高楼，我只在五楼。
这种差距让我感觉到自己不应该强行融入现在的生活，不然一定会后悔。
与幼年的我相比，我的懦弱没变。
“林翔！”她转身来到我的前面，双手按着我的头用力朝下压，直到我和她来到同一水平的对视。
“请不要给你自己太多的负担，好吗？”
我沉默了，我将目光飘向一边，我该怎么说？说不知道？会让她生气的。
“我要和你一起，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无论是什么事情，我们可是说好的。”
小汐忧伤又真挚的目光好像一把钥匙，打开我思绪的大门，将我脑海中混乱的一切都抓住了。
我清楚，我不能哭，但是谁说一个难过的男生不能哭？一个迷茫的人不能哭来宣泄自己的情绪？我选择了抱住她，失声的哭泣。
她用力抱紧着懦弱的我，我一直幻想自己可以保护她，结果是我被她安慰，这个世界上，除了小汐和我的家人，谁还能为我做出这些事呢？
在她的拥抱下哭完后，我决定今天回家住，因为明天我就要重新开始，一步步的稳步进行，一口气吃一个胖子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