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们的朋友
禁闭的第五天到来，古月的精神状态极佳，反倒是我已经趋近绝望，不是因为吃不饱和电击，而是古月太能沉默，加上太过于安静。
我每次想和古月聊天时，都会固定在十分钟左右结束，她就像机器人一样，交流十分钟，充电四小时。
突然，古月蜷缩在角落的身体瞬间站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嗯！有头绪了。”她突然振奋的表情动作与刚才的铁板脸沉默寡言形成十分强烈的割据，让我整个人都一刹那间无法理解。
“你四个小时都在思考问题吗我的老姐！”
“都说了我才16一点也不老！别叫我老姐你这个变态萝莉控！”
古月一个猝不及防的巴掌瞬间拍在我的头上，那力道不是一般的重，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是地板上了。
我挪开压在身上的被子，只感觉头部还有些隐隐作痛，薄薄的被子也感觉变得很厚。
“抱歉，我没控制好力度，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的汤分给你三分之一，你不是吃不饱吗？”
突然认真起来的古月让我的大脑再次发懵，我记得是我说错话了。
“没事，是我没注意话语，只是没想到你平时那么理性也会动手啊，哈哈。”我笑了笑化解尴尬。
“其实我……挺在意年龄的，因为我总觉得年龄在20岁以下行动灵活，自由自在，起码不用担心外貌问题，虽然我也不是特别看重外貌。”古月低下头解释道，“下次你可以打回来！”
“哈，不不不，我们都是朋友，这点小问题都不是问题对吧，哈哈……你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并改正你的错误，那么错误就会成为正确的基石不是吗？”
我笑着竖起一个大拇指，刚才的隐隐作痛已经在这一刻消散，无影无踪。
“那谢谢啦。”古月闭上眼睛笑着，头轻轻一歪，我此刻才注意到。
“你原来长的那么好看！”
我的惊呼让古月感到一丝诧异，就好像在说你之前是不是眼瞎了。
“发型问题吧，毕竟这里不让留可以突出个人气质的发型，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古月一脸认真的回答我这个毫不严肃的问题。
原来古月对自己的外貌评价也和其她女生一样，都不低啊，我竟然会忽视她也是个青春期的青春少女，太可悲了。
“我感觉我们学校唯一进步的地方也就是让我们干干农活了，让我们参与劳动，以至于不会日后与劳动脱轨，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想谋取更多钱财所致，我们必须否定他们的势利眼！”古月站起身，在这个仅有25平米的房间里左右走动，看样子又在想什么了。
“我们这样光明正大毫无遮掩的说，真的不会有事吗？”我担忧着会被严肃处置的风险讲道“恐怕会有人监听。”
她停下还在走动的脚步，双手靠背弯腰，告诉我：“你别想了，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吓破了胆，根本懒得听我们说什么了，但是你一个男生居然还没我这个女孩子胆子大。”
我被她这么一盯搞的有些尴尬，还有原因就是她一靠近颜值就显现出来了。
“我又不是大男子主义，怎么不能胆小了！”我选择直视她的眼神。
“那就最好不过了，你的思想工作后面肯定会很轻松的。”
不知道是被我一盯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居然把脸庞和眼神主动收了回去。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期待以后会面对一个怎么样的学院了。”
“你想太早了，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那天什么时候到来，我只能先准备好前提。”
我感觉到了，古月的变化，虽然很微妙，甚至可能只是因为心情好，总之她的人设不是我想的那样。
就这样，时不时和古月聊聊天，然后吃饭，睡觉，这十几天就这么过去了，眼看着我们就要被放出去迎接“自由”了，一个消息却晴天霹雳。
那道尘封的铁门再次发出吵耳“滋啦”声，三名自称学生会礼仪部门的人拿出一张白色文件，对我们说：“我们来带您们前往审讯室，纪检部怀疑你们有妄图颠覆学院的思想倾向，请吧。”
我来不及看向古月，就被强行拉走，不出我的意料，他们把我们分开审讯了。
他们一定会重复对比我们的笔录，找出不同的地方，那样我们的谎言根本避无可避，我这样想着。
随着他们走过石路，穿过走廊，在一个比禁闭室更黑的地方坐下，第一感觉便是窒息。
他们估计是在利用环境来拉低我的心理防线，我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你在我们学院也有两年了，你眼看着到20岁就能离开这里，为什么参与对自己毫无利益可言的欺师灭祖组织。”
隔着玻璃，纪检部的他们就这样拿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的证据审问我。
第一次面对这种权威审讯，我的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颤，双腿时僵时软，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变成了紧绷的弦，神经都感到在跳动，但是我必须故作稳定，绝不能表现出明显的恐惧，那样他们的战术就达到了。
“我不知道什么欺师灭祖组织，你们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犯了顶撞大人的错误。”我现在先服软，主动抛出自己认为的问题，让他们知道我没有往不该想的地方想。
“好，那么你身为学生会宣传部（包括了外宣部的职务）的成员，理应带头履行宣传部的义务，内部守则第一条怎么说的？”
见他转移了问题，我知道，刚才的迷惑话术起作用了，估计几个问题下来都回不到关于组织的事。
“我清楚，以学院的利益为主要宣传职责，以换取更多的人员加入集团或者学院。”
“你和古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可以在我们纪检部严格的巡查下可以那么交流密切。”
我思索一番，“我和古月是较好的朋友关系，这点守则还是允许的，我们之所以那么交流密切，是因为我们已经认识马上半年了，更何况我们常常分配到一组去农场干活，交流频繁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人不断的审问，一个人不断记录，还有一个在我的身后看着我，怪瘆人的。十几个问题下来，他们果然要回到组织问题上。
“我们联系生活部和技术部，发现每个星期的星期五或者星期日的9点半到11点，你的宿舍都会有传来一些声音，请解释一下吧。”
我心想，他们居然把我们宿舍内的监控也调出来了，好在技术部有我们的人，把声音模糊处理了。
“嗯……我们这个宿舍人睡觉都不太老实，特别是C来了后，他时不时还打呼噜，有声音很正常吧？”
我看不清玻璃后面的审讯员，只听见他好像在翻书，但是感觉是有塑料包装的东西。
“接下来我说的不要记，张登。”
“好。”
钢笔倒下的声音刺激了我平静的耳膜，连同刚才的翻页声。
“你们宿舍的王革有没有参与你们的事情，或者说他有没有包庇你们的问题，不要慌，慌也没用。”
他居然还安慰起我来了！让我感觉我很弱唉！但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一现。
“他没有包庇，我慌的一批！”我大喊一句。
我身后的监视员顿时冲上来按住我，并在我的头上重重一击，瞬间感觉头晕眼花，仿佛自己就要嗝屁了。
“哼。”
伴随这一声低沉的“哼”，还有钢笔帽的快速拔动，让我想起来了王革之前交代的钢笔暗号，快速拔动，而且必然伴随一个轻且短的语气。
暗号对完后，我甚至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暗号，我只能赌一把。我也不相信我们的势力居然已经渗入到纪检部。
“告诉你啊，以后‘平’这些字眼，最好不要出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文字狱是不是？对，就是文字狱，清楚就好，宣传部的同志。”
“部长你说什么？”我身后暴躁的监视员诧异的质问。
“我说同学，怎么了？我们不是同学吗？当然，我比你们要高贵，因为我的地位仅次于学生会主席团！”
如此自大，如此瞧不起人，真符合管理层一贯的作风，怪不得他可以伪装那么好，只是，这个学院到底有多少我们的朋友，有多少中立派（指不知所措的人），我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要命的审讯终于结束了，但是古月此时好像还未出来。
我正注视着右边的铁门时，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拍我的后背，我转身看去，微微低头被一个人吓了一跳。
“你吓那么狠啊，审讯没有吓的腿软吧。”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了，我的发小，按照比较浪漫的话术那就是青梅竹马，但是我对她的感情非常——！一般，对，很一般，她虽然脾气好，为人开朗，还很会照顾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那种恋爱的情感。
我的惊讶转为极其疑惑崩溃，“等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各方面都不错啊，怎么会被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刚刚讲完，她挠挠头还没张口解释，铁门就用烦人的响声唤醒了蒙圈的我。
部长和副部长站在那里翻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好像骂了所有人。
“你猜。”她的笑容让我心中毫无波澜，她的歪头杀让我心中一片平静，这就是一个极端压制另一个极端吗？
“她……是谁啊？”
古月这时不缝时宜的走到我的旁边，其实这样也好，可以让对外腼腆的汐月认识一下古月，让古月的社交天赋影响一下她。
“这位是……”
“古月？”唐雨馨就像是见到八百年不见的朋友一样，比见到我还热情，“终于见到你了！”
“呃……但是我没有印象记得我们认识啊，你是联合会的人？”
“没关系，小月！联合会那边毫无问题！这次潜入就是……”
我急忙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她太轻举妄动了，如果把纪检部的人吸引过来，事情就麻烦更多了。只是汐月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啊，还是那么阳光开朗。
“谁规定你这么穿服装的？！哪个班级的？”
我们三人正往回走，几个礼仪部的人就把我们在前方拦住，看得出来，只有汐月穿的是规定之外的服装，而且十分明显，我们的校服是不包括裙子的。
“我是代表我们联合学院内陆分校来观摩学习的，总共有五人，就是五人团，请你们查询一下，是可以查询到的，我的名字叫汐月。”面对让我们头疼的礼仪部，汐月她却表现的格外平静，甚至有些高兴？
我们静静等待着礼仪部的成员在那里不断捣弄着平板电脑，还有一个在从厚厚的书本上翻找什么东西，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汐月的底气坚硬到无可撼动。
“的确有这个消息，联合学院五人代表团在中午12点的时候到的，她的信息都在告知信上面，看来是误会，但是为什么你会和这两个叛徒在一起？”
我听到这话立刻上头，谁是教育的叛徒谁心里清楚！
汐月站到我们前面摆出人畜无害的弱小模样，微笑着说：“我不熟悉这里，误打误撞就碰到了他们，而且他们二位正巧是我的朋友，很巧合的，你们说是不是？”
他们礼仪部的人沉默了，他们居然真的沉默了！随后就是他们吞吞吐吐的说：“是……是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遵循我们的校规，这样我们都好看。”
他们居然向汐月主动示好？！平常的他们可是连正眼都不给我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我们在礼仪方面就是你们的皇帝！我真的笑了，只是，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这样想过？而且最近自我思想的冲突也基本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我让他们带我独自参观你们的校园也可以吧？不然回去怎么给你们开讨论会呢。”
“我们跟纪检部和林翔所在的宣传部交代一下，不然恐怕会有没必要的摩擦。”
“那就谢谢你们啦。”
哎呀呀，他们可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人，不仅主动替汐月办事，还顺便把我的事也顺道带上了，这放在平常那白日梦也不可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