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大殿内静寂无声，众人屏息凝气，唯恐一言不慎便会招来展北那锋芒毕露的反驳，令自己颜面尽失。心底深处，这些大佬们不禁暗暗朝展北竖起了大拇指。毕竟，在他们看来，维护与完善旧天条乃是正道所在。

苏万横踏前一步，声音沉稳而坚定：“陛下，请听臣一言。新天条旨在惠及人间，然而杨戬等人却屡次阻挠，其居心叵测，显而易见！”随着他话语的落下，展昭挺身而出，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陛下，关于新天条，其中确有许多值得商榷之处。譬如第二十三条所述，允许神祇下凡助人，但却未明确界定是否可显露真容。试想，若神祇在凡人面前显现真身，久而之，凡人必将丧失自我奋斗之心，转而过度依赖神力，最终导致人心涣散，难以收拾。又如第一千三百一十三条所规定，帮助凡人所获功德最为丰厚，这对于那些长期以来守护天地的古神来说，显然有失公允。功高者反得少，功低者却得多，长此以往，古神们又怎会有动力去维系自然秩序？最终只会让三界陷入混乱，即便神祇竭力救助凡人，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之举。恳请陛下深思明断！”

望着展昭，众神心中涌起了由衷的敬佩之情，不少人至今仍在努力研读那冗长复杂的旧天条。展北接过弟弟的话头，语气凝重地向天帝陈词：“陛下，这新天条看似旨在保护凡人，实则却是无形中害了他们。溺爱子女无异于将其推向深渊，此言并不差矣。正如昭儿所言，若任由秩序陷入混乱，只知救助凡人却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凡人的安宁又能维持多久呢？届时，三界动荡不安，古神们将疲于奔命，而那些置身事外的人神却能坐收渔翁之利，这实在是极不公平之事！”

如来佛祖面带慈悲之色，缓缓说道：“道友，此言差矣。新天条旨在守护凡人，让神祇亦能共享人间烟火之情，岂非两全其美？”展北闻言，轻哼一声：“对你们而言，这的确是美事一桩——既无需劳心劳力，又能享受凡人的供奉，还能博得美誉，自然会极力推崇新天条了。”观音菩萨眉头微蹙：“你这话何意？”展北与展昭不约而同地答道：“字面上的意思！” 观音转头看向杨戬，语带责备：“真君，还望你能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免得让人笑话。”杨戬神色冷漠地回应：“我们父子重逢不过数日，我对他们亏欠良多，自然不会过分束缚。更何况，他们在人间时，养父母早已离世，能在这世间存活至今，必然懂得何为规矩。”

王母轻轻抬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眼下的情形来看，新天条似乎难以推行，不如对旧天条稍作修改，或许更为妥当，陛下意下如何？”玉帝微微颔首，回应道：“言之有理。传朕旨意，命诸位仙卿将自己的意见整理成文，三日内呈交上来。待早朝之时，我们再行商议决定。对了，杨戬，今后的早朝记得带上你的两个儿子一同参加，他们的文采颇为出众。”“遵命。”三人齐声应允。“今日朝会到此结束！”

众仙人渐渐散去，三三两两地离去，留下一片宁静。杨戬的脸上难得地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昭儿，北儿，午膳想品尝些什么佳肴呢？为父可以派人下凡为你们购置。”展北微微无奈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还是买些食材让我亲自下厨吧，直接说菜名就好。父亲，您应该不太擅长烹饪吧？”闻言，杨戬略显尴尬地轻笑了声：“昭儿，那你想要吃些什么？我去为你准备些新鲜食材。”话语间，满是对子女宠溺的情意。

要是其他神祇在场，必定会震惊不已——堂堂司法天神、三界第一战神竟为两个孩子亲自下凡买菜。这一切恰巧被嫦娥听了个正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嫉妒。她缓缓走出，故意摆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她深知，杨戬最见不得人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她似乎忘记了，此刻杨戬与寸心的两个儿子正站在一旁。原本，杨戬也并不愿意与寸心和离。 杨戬不动声色地避开嫦娥伸来的手：“嫦娥仙子，请自重。” 展昭，此刻化身为一只黑皮小猫，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扰打断了挑选蔬菜的兴趣：“父亲，嫦娥在这里，那后羿呢？他们不是一向如胶似漆吗？”嫦娥闻言，脸色顿时一僵。 展北适时地接过了话茬：“好了，昭儿，不必与这种虚伪之人多言，免得被其所骗。你不是想吃烤鱼吗？哥哥这就为你准备，就在后院搭个烧烤架，怎么样？父亲，麻烦您了！”杨戬默默地记下了展昭想要的食材以及展北所需的调料，便不再理会嫦娥，径直下凡去了。 展北拉着展昭离开，在经过嫦娥身边时，轻声在她耳边低语：“若你再敢骚扰我父亲，我保证，你的脸将会肿得不成样子。”说完，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任由展昭拉着自己离去。

展昭一路疾奔至真君神殿的门前，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哥哥，你看这真君神殿如此冷清，我们是不是可以……”展北微微颔首，眼中闪过赞同之色。只见展昭兴致盎然地指点着四周，这里设想成何种模样，那里又该种植何类花草，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展北一边聆听，一边默默记下了所需的材料，并大致估算着下午便能着手动工。

杨戬手提各式鲜蔬，逐一摆放在后院的石桌上。此时，烧烤架早已准备妥当，展北手法娴熟，精准掌控着火候，烤制出的美味堪称一绝。饱餐之后，杨戬便着手处理政务奏折，而这对兄弟则开始布置真君神殿。原本阴冷的神殿，在他们的巧手下渐渐变得温馨如家。杨戬任由他们随心所欲地布置，却让玉帝和王母颇感头疼——若非那块显眼的牌匾，恐怕他们根本认不出这里竟是真君神殿！ 当玉帝和王母步入神殿时，只见兄弟俩正忙着在后院种植桃树、苹果树、杏树以及葡萄藤，还开辟了一片菜园，正热烈讨论着该种植哪些蔬菜。杨戬在不远处的石桌上批阅奏折，察觉到来者，连忙起身行礼：“小神参见玉帝，王母娘娘。” 展北注意到了杨戬的动作，轻轻拉起展昭一同行礼，随即继续他们的园艺工作。玉帝和颜悦色地说道：“来，叫一声舅公舅母听听。”二人齐声回应：“舅公舅母好。”展昭那双仿佛能说话的猫眼湿润而灵动，微微偏头的模样更是增添了几分可爱。展北则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昭儿，去洗洗手吧，桂花糕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可以吃了。至于糖葫芦，咱们明日再做。舅公舅母，要不要一起尝尝，我做了不少呢。”

王母笑意盈盈地说道：“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番北儿的手艺了。”随着话语刚落，展北便端着一碟精致的桂花糕走向桌前，轻轻放置好后，他唤道：“昭儿，来吃糕点了。”展昭闻声欢快地跑过来：“来了，哥哥。”五人各自取了一块桂花糕，玉帝轻咬一口，赞许道：“嗯，真是软糯细腻，入口即化，香甜而不腻，真是太好吃了，你是怎么做出这样的美味来的？”展北微微耸肩回答：“昭儿喜欢嘛，以前在凡间的时候生活作息不规律，为了他的健康，我就开始学习制作这些糕点和饭菜。”王母带着几分打趣地看向杨戬：“杨戬啊，你前世到底是积了多少功德，今生竟能有如此心灵手巧的儿子们。”杨戬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能有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小神的福气。”玉帝边吃边夸，展北一共做了五十块桂花糕，玉帝一个人就吃了十块，还顺手又拿了十块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