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他的脆弱
在玫瑰大棚这边,王强看着一直埋头苦干的鹭卓,叹了口气,要说谁最痛苦,肯定是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走到卓远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强:你是他的好兄弟,开导一下,他现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卓沅点了点头,王强看了一眼鹭卓转身走了。
卓沅看着鹭卓纠结了许久,还是开了口。
卓沅:鹭卓。
卓沅:我跟你说,事情有点严重。
鹭卓:嗯哼。
卓沅见鹭卓一直在摆放玫瑰,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
卓沅:你先别搬,等谈完再搬。
鹭卓:你说,我边听你边说。
鹭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卓沅纠结片刻。
卓沅:熙哥...去医院了。
鹭卓:我知道,刚发微信了。
卓沅:少熙太累了,我听他们讲是一个呼吸上的问题。
鹭卓:嗯。
鹭卓蹲在卓远跟前,一脸认真的听着,心里已经自责愧疚的不行了。
卓沅把自己想的问题跟鹭卓说了一下,首先是花的问题,花盆摆的太密,可能会返工重新摆整,还有大棚里的地参差不齐,坑坑洼洼,想要养花还得把地整平,依靠他们几个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干不完。
鹭卓:所以...
卓沅:所以,另外的那4000盆...
鹭卓:让它晚点来吗?
卓沅:呃,我的意思要不要就是直接退掉?
鹭卓低头沉默了一下,再抬头。
鹭卓:你怕养不好?
他知道卓沅的意思,不是怕养不好,而是工作量太大,怕大家累着。
卓沅:不是,是因为这些够了。
卓沅:咱们第一个是人力的问题,第二个是体力的问题,还有别的项目的问题。
鹭卓双手搅在一起,纠结的不行。
另一边,刚送走王强,何浩楠下意识的寻找,发现不见方可可。
何浩楠:可可呢?
众人一愣。
赵一博:她刚刚还在呢。
王一珩:是不是回屋休息了?毕竟她今天也挺累的。
李昊看着他们说。
李昊:我感觉可可有点不对劲。
李昊:刚刚我有听到她一直在咳。
他这么一说,赵一博好像也有印象。
赵一博:我也听到她咳嗽了。
何浩楠一听,眉头一皱,转身走进二号房,来到方可可的床位掀起床帘,发现人不在。
他冲着屋外大喊。
何浩楠:她不在。
全体:啊?不在!
王一珩:她是不是去大棚那儿了?
王一珩掏出手机给方可可打电话。
响了大概30秒方可可才接起。
王一珩:姐,你在哪儿呢?
方可可:我肚子疼,在厕所。
听到在厕所,王一珩松了口气,扭头就告诉大家。
王一珩:姐没事,她在厕所呢。
少年们点头松了口气。
方可可知道,她不能一直躲着,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从仓库的后面走出来,一手扶墙,一手扶着肚子,给人一种刚从厕所里出来的样子。
何浩楠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跑过去将她扶住,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满头是汗的样子,让何浩楠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何浩楠:肚子疼的厉害呢?
方可可点了点头。
何浩楠的眼里流露着心疼。
何浩楠:我扶你去屋里歇会儿。
方可可摇头。
方可可:不用,屋里太闷,在屋外凉快。
何浩楠无奈,屋外哪凉快了,这都快要冻死了,但她说啥是啥吧。
赵一博找导演组借了把椅子,何浩楠扶着她走过去,让她坐下。
方可可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那会儿还只是心脏疼,现在是全身都在疼。
等她过年回家,一定要去做个全身体检。
突然,眼前突然多了一片阴影,是蒋敦豪的手。
她下意识的想躲,蒋敦豪温柔的来了一句。
蒋敦豪:别动。
方可可抬眸看了一眼他,他的眼眸深邃又温和。
她没再闪躲,任由他把手背放在她的额头上。
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蒋敦豪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将手插进兜里。
方可可:大哥,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谁吗?
赵一博从屋里拿着纸巾出来给方可可擦汗,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蒋敦豪开玩笑的说。
蒋敦豪:像刘德华还是吴彦祖?
方可可弯着眼睛笑了笑。
方可可:像我爸。
蒋敦豪:…………
全体:哈哈哈!
蒋敦豪:不会聊天就把嘴闭上,信不信我把你扔沟里?
方可可:哈哈哈咳咳。
方可可的玩笑话让有些沉重的氛围有了一丝缓和。
李耕耘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递到方可可面前。
方可可:谢谢。
李耕耘:客气什么呀。
李耕耘发现方可可伸出的手在抖。
方可可接住水杯,喝了一口,甜甜的。
方可可:里面放了糖?
李耕耘:放了点白砂糖。
鹭卓和卓沅回来了。
见他们围着方可可。
卓沅:这是怎么了?
何浩楠:她肚子疼。
卓沅眉头微皱,担心的走过来。
卓沅:疼的厉害吗?吃药了吗?
方可可:没事,小问题。
鹭卓见她脸白的不像话,心脏再次被愧疚的海浪席卷。
鹭卓:对不起。
方可可:有啥对不起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赵小童看着人到齐了,开口说。
赵小童:人齐了,咱们也该吃饭了。
方可可:对呀,还没吃饭呢,我说我咋这么饿呢?
众人一笑,累了半天,连没吃饭这件事情都忘了。
晚饭大家吃了方便面。
夜里,不知道是因为担心陈少熙还是有心事,一个个的都没睡着。
方可可躺在床上,身上疼的实在是睡不着,起身披着衣服出了门,刚好看到鹭卓远去的背影,他去的那个方向是玫瑰大棚的位置。
她跟着刚走远,李昊从3号房里出来,走到2号房门口敲门进去。
鹭卓已经走进大棚,方可可大概等了一分钟,跟着他走了进去。
见他席地而坐,看着参差不齐的玫瑰花盆发呆。
她缓缓走过去,轻声呼唤。
方可可:二哥?
突然想起她的声音,鹭卓一惊赶忙用衣袖擦掉自己的眼泪,回头笑着。
鹭卓:你还没睡啊?
方可可走到他旁边坐下。
方可可:睡不着。
鹭卓尴尬的吸了一下鼻子,笑着说。
鹭卓:肚子还疼吗?
方可可摇了摇头。
方可可:不疼了。
方可可的视线从鹭卓的眼睛上滑到他的手上。
方可可:你的手疼不疼?
鹭卓表情微愣,抬起手一看,他的大拇指,食指,中指全是划破的伤痕。
鹭卓:不疼。
鹭卓:你的手呢?
方可可抬起手看了看,虽然她也有划痕,但没有鹭卓的严重。
方可可:不疼。
鹭卓抿了抿唇,双手叠在一起,自责的低下头,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鹭卓:对不起。
方可可挪动身体坐在他对面。
方可可:二哥,抬起头看我。
鹭卓垂着头,不愿意抬头。
方可可伸出双手抚住他的脸,强迫他抬头。
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鹭卓的眼泪没有控制住,打湿了脸颊。
方可可的瞳孔一愣,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鹭卓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茫然,自责,愧疚,委屈这些复杂又窒息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化作眼泪来发泄。
天上的红月被乌云遮盖,方可可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她顾不上原因,看着眼前的人,她张开双手,身体向前倾斜,轻轻的抱住鹭卓。
被抱住的瞬间,鹭卓的瞳孔微颤,眼前的一切被眼泪弄得模糊,使他什么都看不清,他轻咬牙齿,再也绷不住了,心里积攒的情绪如同大坝开了闸,止也止不住。
他紧紧的抱住方可可,低声呜咽。
方可可听着耳边的声音,低眉垂眸,温柔的抚摸鹭卓的背,一下又一下。
许久之后,鹭卓的呜咽声渐渐平稳。
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在方可可的耳边响起。
鹭卓:可可,你说我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含泪的眼底带着不安与害怕,要是这4000盆玫瑰失败了,他和兄弟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方可可知道他的不安,用温柔又坚定的回答他。
方可可:鹭卓,你的选择当然是对的。
鹭卓轻轻松开方可可,抓着她的肩膀,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自信,但眼底的不安与害怕已经消失。
鹭卓:我能种出玫瑰花吗?
方可可:你一定能。
得到方可可的肯定回答,鹭卓的眼泪再次落下。
方可可抬手给他擦掉眼泪。
方可可:你看你哭的,像红包。
说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鹭卓的头,像在哄她弟一样。
鹭卓愣了一下,破涕而笑。
鹭卓:你才哭得像狗。
他没有躲,任由方可可摸他的头发。
整理好他的头发,方可可看着他甜甜一笑。
方可可:现在心情怎么样?
鹭卓:好多了。
方可可:既然好多了,那咱们回家吧?
鹭卓点了点头,起身擦掉剩下的眼泪。
方可可微微一笑,跟着他起身,弯腰拍了拍腿上的土,这一弯腰,正好让鹭卓看到了她的肩膀上的泪渍,一想到刚刚的自己,就羞耻的红了脸,恨不得趴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鹭卓:那个,你的衣服...
方可可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说。
方可可:没事,明天洗一洗就好。
鹭卓:我会赔一件给你的。
方可可:不用。
方可可:赶紧回家吧,我要冷死了。
方可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抖了一下身体,一副真的要被冻死的样子逗笑了鹭卓。
鹭卓:好,回家。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大棚。
掀起的棚口膜轻轻落下,里面恢复安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