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疼
杏儿听了爷爷的话,表情开始变得难过,“爷爷,一个受了伤却不会喊疼的人,杏儿觉得他好可怜,好委屈啊。”
宋老汉用枯瘦如木材的手背擦了把脸上的泪水。
“爷爷!您怎么哭了?”
“没事,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那个不怕疼的少年后来怎么样了?他是瑞王喜欢的人吗?”
瑞王喜欢他吗?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远处街角突然响起锣鼓声,人群开始骚动,不知道谁喊了声:“瑞王来了!瑞王来了!”
杏儿跟着跑出去,显然比起那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她更好奇传说中英俊神勇的瑞王是什么样子。
宋老汉也很好奇,那个印象中嚣张跋扈的少年郎,这些年究竟能有多大的变化。
皇上的御林军先行开道,锣鼓乐队紧跟其后,簇拥着那一人一马而来,一干武将全部四人一队,并驾齐行,跟在身后。
仪仗队走得近了,更近了,人群默契的全部安静下来。
存在于传说中的瑞王,这一刻,终于出现在了杏儿的视野中。
他披着厚重的铠甲,端坐在马背上,右手握住剑柄,左手紧握缰绳,即使是身处在热闹安全的皇城内,依旧紧绷身体,眼神犀利。
“呀!”杏儿大着胆子打量了他一眼,立即被他脸上横贯左右的刀疤吓得惊叫出声。当初再惊艳的容貌,到如今也不复存在了。
慕容瑞在这一声惊呼中结束了神游,他苦笑一声,原来求死这么难呀,当初痛彻心扉之际只想一死了之,后来想着,干脆投身军营,痛痛快快的杀一场,痛痛快快的去赴死,也算是自己罪有应得。谁曾想,十年过去了,他得了一个战神的名头,却还是没死成。
慕容瑞摸了把脸上的疤痕,很抱歉,吓到小姑娘了。
他眼神搜寻,那小姑娘怯生生的跑到一位老者身后,不敢再抬眼看他。
杏儿抓着爷爷的肩膀直哆嗦,瑞王好可怕,他身上仿佛冒着冷气,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只盼着瑞王早点走,以后再也不缠着爷爷讲瑞王的故事了。只是,令她难以置信的是,瑞王在经过她家门前时,竟然勒马停下,径直走了过来。
杏儿听见爷爷的声音:“别来无恙,殿下。”
慕容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宋老汉,当年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太过混乱,他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想其他的事情,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宋老汉已经走。 了。
“我来找你讨要一件东西。”
“老奴恭候多时了,不论多少年,老奴知道您一定会来的。”
杏儿重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两人,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懂呢。
“杏儿,把爷爷床头的木匣子拿过来。”
“哎!”突然被爷爷提名,杏儿忙不迭得应声,继而想到,床头的木匣子,那不是爷爷的宝贝吗?往日从不离身。
杏儿无数次撒娇耍赖想让爷爷打开匣子给她看一眼,爷爷全都强硬拒绝了,甚至不告诉她里面装的是什么,明明她是爷爷最宠爱的小孙女。
今天终于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杏儿忘记了害怕,提起裙摆向内间卧室跑去。
前方的御林军这时才注意到慕容瑞下了马,全部停下脚步疑惑的望过来,侍卫统领见状皱起了眉头,面露不快。这些年,慕容瑞屡次抗旨不尊,多次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搪塞皇上,目无尊长,罔顾三纲五常。
慕容瑞的亲卫见主子大有停步不前的意思,悄声下马跟过来,轻声提醒:“主子,这是皇上的亲卫,就这样让他们等着,不知又要传出什么不利于您的话。”
“你们先回去复命,我随后自会向皇上请罪。”
亲卫再劝,“主子!有什么事微臣可以代劳。”
宋老汉人老耳不聋,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看来这些年瑞王过得并不全如传言般肆无忌惮。
慕容瑞态度强硬,“走吧,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属下遵命。”
亲卫跟了慕容瑞多年,清楚他的脾气,当即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锣鼓声重新响起,仪仗队渐渐远去。
杏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端着一个木匣子递到宋老汉手中。
“老奴记得那天,三小子把这东西递到我手上,说他已经把东西洗干净了,希望您不要嫌弃,还有……”
“还有什么!”
慕容瑞急切的开口,他的眼神一直锁定在这个小小的匣子上。
“还有……对不起,他不是故意弄脏的,他很抱歉,你别难过。”
慕容瑞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泪流满面,杏儿看得害怕。
“傻子!傻子!傻子!一直都是个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