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9

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宛如矫健的光龙直冲地面，刺目的白光，将婉宁脸上的阴郁诡谲和癫狂照得一清二楚，衬得她那张娇俏芙蓉面如午夜修罗般越发阴森可怖，让人不敢直视。

好在今夜无风，雨是直直落下来的，不会飘进房里，打湿干净的地板和名贵的摆件。

“殿下，还有一件事……”

侍女恭敬又小心地说道：

“沈学士沈大人来了。”

沈学士？沈玉容？

婉宁皱了皱眉，在记忆的角落扒拉了几下，才想起这人是谁。

沈玉容，不就是那个新科状元郎吗？

他来干什么？

她可不记得她与这位状元郎有过交情。

值得对方大晚上的冒着雨前来拜访。

倒让她来了兴致。

婉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慵懒地靠在榻上，漫不经心道：

婉宁公主：“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久，侍女引着一个狼狈的男人走了进来。

婉宁挑着眉朝男人望去，眼神玩味，像是在打量货物。

倒是生了张俊俏脸，也是个白衣无尘的少官人。

只是此时身上颇为狼狈，一袭素色直襟长衫满是泥泞，又湿又皱，像是从泥地里淌过来的。

他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漆黑的瞳孔暗淡无光，眼睛绯红，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看不见一点白，发丝散乱，活像一个疯子。

婉宁公主：“哟呵！”

婉宁故作惊讶地拿起团扇遮住半张脸，嗓音娇俏：

婉宁公主：“沈大人来了！”

她在人前踱了两步，想是在欣赏他的狼狈，见他不接话，又笑吟吟问：

婉宁公主：“沈大人大晚上的来本宫的公主府有何贵干？”

即便被落了面，语气也不染一分怒，就像一个性子软脾气好的娇艳美人。

当然，前提是你能忽略掉她眼底如蟒蛇缠绕猎物般的残忍和冷酷。

婉宁公主：“是来自荐枕席的？”

婉宁公主：“还是，来递交投名状的？”

她掩着唇笑了起来，

婉宁公主：“怎的这般狼狈？”

婉宁公主：“说说，你今晚都去干什么了？”

婉宁对沈玉容这个状元郎，其实没什么印象。

唯一的印象，大概来自沈玉容高中状元打马游街那一日。

彼时，她正陪着自家小夫郎在茶楼看戏，听见外面锣鼓喧嚣，不由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恰好瞥见对方骑着马迎面而来，红衣墨发，长身玉立，端的一个容颜如玉、风姿绰约的如玉君子。

但这不足以让婉宁上心。

容颜如玉又如何？风姿绰约又如何？

还能比得过她家“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小夫郎不成？

所以，也就那么一瞥，婉宁就收回了视线。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家小夫郎也被吸引了注意。

听说状元打马游街，他戏都不看了，跑到窗边去看什么状元郎。

这可把婉宁气得够呛。

这件事之后也成为了他们争吵的开端。

在那之前，她家小夫郎性子温顺，而那之后，他就总是喜欢和她对着干。

思及此，婉宁看向沈玉容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森冰冷，眼底的阴翳再也没办法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