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论奚落的技巧

　　即使坐在自家哥哥的膝头全程围观了哥哥姐姐们的商议，对自己的现状以及成年混徒们先前的布置一无所知的小朋友在这场对话中仍旧没有理解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她只知道她与天女之间的关系不再会成为哥哥姐姐们的阻碍、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助力。

　　当然，她还知道另一件事——

　　哥哥姐姐们商讨的那一夜还未过去多久，她已经十分迅速地引起了那个成为了四年A班英语老师的智圣女的注意。

　　只是不知道这一份注意到信息源头究竟是里斯哥哥，还是受她教导的陈美瑰。

　　回忆起芙洛缇每次借着“完美少女大赛”的由头来F班时都要探寻着投过来的视线，又连带着想起某个目前一心一意想把她拉去仙乐屋的某个天女。终于熬来了能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待着的周末、此时正窝在滑士厄怀里看书的小朋友神游片刻、又悄咪咪地撇了下嘴巴。

　　“薇儿？怎么了？”虽说是在领着小朋友上文化课、但同样在手里捏了一本书的滑士厄第一时间察觉到薇欧拉的动作，垂下眼去查看她的情况。

　　“薇儿没事。滑士厄哥哥不用担心。”乖巧的小朋友摇摇头，看着捧在手里的圣族发展史无趣着瘪了下嘴巴，随即将书倒扣在桌面上，爬起来去看滑士厄手里的书，“滑士厄哥哥在看什么？”

　　沉默寡言的第六混徒看了眼看上去兴致昂扬的小家伙，虽然顺从着将自己举着的手降了下去，却还是眉眼无奈地解释了一句：“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人族的一些理念而已。”

　　原本还想念两句内容的小朋友只看了两眼、便被上面的各式名词绕得脑袋发晕，小朋友坚持着看了一页便不再看下去，转去望向神色平淡的滑士厄、最终朝他歪了一下脑袋：“滑士厄哥哥并不赞同书里说的东西。”

　　小朋友笃定一般陈述了一句，却见滑士厄唇角微微弯起、转而抚摸了一下她的发顶，于是薇欧拉将脑袋歪地更彻底了一点：“那哥哥为什么还要继续看？”

　　“要说最简单的理由的话——只是因为它是书。”嗜书如命的名头与自己的凶名一样响亮的第六混徒平静地放下手中的书籍，给怀里的小朋友换了个方向、让她侧坐在自己的腿上，“如果还要说其他的。大概是因为我想要看看人族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人族？

　　并不理解自家哥哥在说些什么的薇欧拉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又转去看被滑士厄合上了的那本红皮书。

　　“薇儿，你要记得，不要轻易地低估任何一个种族。就以人族为例，哪怕寿命短暂到了极限、甚至无法运用舞法力，他们也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迸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滑士厄伸手护着半个身子都快趴上桌面的小朋友、却始终没有制止她的动作，只是平和地轻声说着。

　　最终、他轻轻握住薇欧拉的一只手，抚摸着封面上的烫金文字。

　　“这就是其中之一。”

　　混族的生命太长，又终日沉溺在混乱之中。可以说早在圣混大战之前、或是也伮上位的时候，他们这个种族作为“生命”的活力就已经被蚕食殆尽，在薇欧拉到来之前、混族的发展也停滞了近数万年。但人族却和混族刚好相反，个人的短暂岁月反而成就了他们这个种族飞速的发展。

　　其他的暂且不论，起码人族的多样思想与反抗精神的确值得现在的他另眼相看。

　　混族、甚至是过去的混徒都或多或少地被傲慢蒙蔽过心智，以至于不愿低头、不愿学习，用无可救药来形容也不足为过。但薇儿是不同的。七混徒对她的倾囊相授也好，她在他们身边的耳濡目染也好，他们唯一没有教导给小家伙的，就是他们的傲慢。

　　正因如此，薇欧拉得以用平和的心态学习她能够学习的一切。这也意味着她注定能比他们走得更远。虽说他们让小家伙进入东音小学的本意只是为了让小朋友不至于在他们忙碌的时候一个人呆着，但现在看来，这个举动大概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成长。

　　“……滑士厄哥哥？”

　　大概是他垂眸出神的时间有些长，之前已经认认真真着点过头了的小朋友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自家哥哥再有反应，终于忍不住又去抬头看他。

　　滑士厄回过神，抬头看了眼时钟便又摸了摸薇欧拉度发顶，抱着小朋友站起身：“……没事。”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找基拉度。”

　　薇欧拉乖顺着趴在滑士厄的肩头，闻言又睁着一双滚圆的眼睛去看他。

　　“哥哥不是说要做很重要的事情？”

　　“再怎么重要，一个小时也够他处理了。”滑士厄拍了拍薇欧拉的背脊，虽然嘴上这样说着、眼里却沉淀着一层淡淡的无奈。

　　目前的混徒哪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需要防备着不能告诉薇儿的。不过是某个护妹心切的家伙趁着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想要提前看一眼拐走自家妹妹的蠢天女罢了。

　　只希望他这次跟着卡恰出去能起码有点收获，也不算白费他们这群人费心费力地给他打掩护。

　　心中这样想着，滑士厄的脚步也没有半丝停顿、就这样干脆地抱着小朋友下了楼——

　　——直到看清客厅中齐聚的数道人影、以及基拉度阴沉的面色后，才面无表情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

　　还站在楼梯上的滑士厄一手轻按着薇欧拉的脑袋、让人暂时乖乖地趴在自己肩上，一边冷眼望向围着茶桌又面色难看的同僚们。

　　“怎么回事……”与卡恰一同出门、如今却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和站在楼梯上的同僚对视一眼，随即冷笑了一声、侧开身子让滑士厄能看清茶桌上的物件，又用玫瑰动作轻柔地点了点桌上的小小木偶。

　　“就让本人来给你说明一下吧~我亲爱的老六……说到底，本爵士也是好奇得很呢~”

　　基拉度用叹息一般的语调勾唇说着，目光却是一片危险的寒芒。

　　在茶桌上的木偶在被玫瑰触碰时僵硬了片刻，此时又在基拉度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时小小地颤抖起来。

　　“——堂堂第一混徒，究竟是怎么做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天女，还让本爵士不得不出手捞人的。我说的对么，卡、恰？”

　　随着基拉度在话语的最后吐出人偶的姓名，原本还能乖乖待在滑士厄肩头的小朋友也猛地直起身子，急切地扒着栏杆往下面望去。

　　而在茶桌上已经承受过同僚们的几番奚落的卡恰看了一眼笑得危险至极的基拉度，又隔着楼梯护栏和散发着冷气的滑士厄、以及一脸担忧的薇欧拉对了个视线。

原本就只是靠着意志力才顽强地站着的小木偶给自己转了一个角度，避开了基拉度的死亡视线，随即“啪嗒”一声面朝桌面着倒下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