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种于春

自从开了春,明兰可是忙得很。

在和国舅家的张大娘子几次相处后,两人聊的越发投契,等草刚长起来,便一同张罗着办了场马球会。

这倒有些附加的好处,往日明兰在京中的名声不过尔尔,自从和张大娘子成了闺中密友,连带着在京城里的名声都好了不少,这些勋爵人家再办什么雅集球会之类的,都会给明兰下帖子。

明兰过得既充实又愉快,回娘家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宜修也不在意,哪有外嫁女成天回娘家的呢,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

并且,最近宜修在家里也操心的很。

到了春日里,春闱便要开始了,虽然在盛紘的安排下,长楷今年无需考试,可是国子监里要参加春闱的人多得很,整日闹得人心惶惶的,长楷近日都没有往日的平稳了,一会儿想着要么也去参与一次,一会儿又说算了,去了也考不上的,白费功夫。

宜修见长楷回家后这般纠结,索性叫他在家歇两天,家里面看书也一样,别出去受别人的干扰了。

倒是海朝云随口提起,她家有一位相熟的长辈,姓郭,之前是白鹿洞书院的师傅,很有水平,好些个师从他门下的学生一举上榜,如今年纪渐长,思乡情切,便从白鹿洞书院离开回乡了。

然而这人呐,真叫他闲着却又闲不住,这位郭先生回乡后,依旧开了个小学堂,起初只是启蒙幼童,后来便有闻名而来的学生来拜师的。

“如果长楷觉得国子监人多嘈杂,倒可以找个师傅啊,我听官人说,从前家里不就请了一位师傅吗?”海朝云带着全哥儿在寿安堂玩时提议道。

“几位哥儿从前的庄师傅岁数太大了,教完二哥儿三哥儿后便真的回乡养老了。”宜修思索道,“至于咱们自己家的学堂,主君基本也是资助了那些举子吃住等一干事务,学东西还是靠他们自己……”

“朝云呐,你说的那位郭先生,现在还招不招学生?”老太太抱着全哥儿问道。

“孙媳妇可以问问,祖母的意思,是让七弟去那边学吗?”海朝云微微一笑,“那郭先生,教书方面是没得说,只不过要去郭先生家乡听课,到底远了些,只怕七弟受不了这个苦。”

“读书本就不是享福的事,只要书能念的好,这倒不妨。”老太太摆了摆手,看向宜修,“恕意,你说呢?”

“是……”宜修跟着点点头,其实她确实舍不得,之前虽然长楷也不在家住,但是都在京城,真有什么事,想回来半个时辰就能回来,要是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一年说不定也就过年见一次。

“这事咱们娘几个说了不算,还是得问问你公爹的意思。”老太太笑着看向海朝云,“如果你公爹和七弟弟有这意向……”

“孙媳妇明白。”海朝云站起身来,盈盈一拜。

说到底这也是为了自己儿子好,宜修虽舍不得,却知道好歹,也站起身来,“那妾身就在此先谢过了。”

“卫小娘不必客气。”海朝云对宜修也回了个礼。

宜修回了自己院子,一面裁着纸,一面叹气。

小蝶陪在身边打着下手,轻笑道:“咱们哥儿还没定下要去呢,小娘就这样舍不得,还不如那时候不答应呢。”

“是叫他上进的正事,怎么能不答应?”宜修又叹了一声,“也罢……拼上三年,一举考上了,便都是好日子了。”

“是呀,你看咱们二哥儿三哥儿,考上了进士,又娶了妻房,很快就连孩子都有了。”小蝶安慰道,“小娘暂且忍一忍,咱们哥儿又是已有婚约的人,等考上进士后,您就等着含饴弄孙吧。”

“说起来过得可真快,我总觉得长楷还是娃娃呢,让你这么一说,没几年,他都要有娃娃了……”宜修摇头感慨道。

“是啊,咱们六姑娘这不是就快了吗?那咱们七哥儿也晚不了几年了。”

宜修欣慰的笑了笑,见手中纸有些窄了,“再裁宽些。”

“是。”小蝶重新量了量,“小娘也真有巧思,能做出这个……嗯……什么梅笺来着?小娘……奴婢又忘了这个名字叫什么了。”

宜修见已有年岁的小蝶在自己面前偶尔还会流露出少女的迷糊状,失笑道:“你便只知道蜜饯梅子吧,和你说了好些遍也记不住,这叫星辉素梅笺。”

“对对对,小娘别嫌奴婢笨,是小娘这名起的太深奥了,奴婢又没读过书,哪记得住啊……”小蝶一边裁着一边嘟囔道。

“哪里深奥?这笺是星辉色的,暗带梅花样式,多好记。”宜修随手拿起一张比划着。

“是……小娘,店里来人说要多写些,近些日子买的人多呢。”小蝶笑道,“小娘可真有本事,什么都做的这么兴隆。”

“不多写,还按原本的数。”宜修淡淡道。

“嗯?为什么?”小蝶不明白,接着歪着头想了想,“哦……小娘的意思是,如果予取予求,就不金贵了,是不是?”

“嗯,孺子可教。”宜修赞赏的点点头,不过还有一条,她又不指望用这铺子赚成富商,写那么多累着了自己才不值得,何况她的墨宝,一向求质不求量。

写完两幅字后,宜修在刚刚裁好的星辉素梅笺上写着回信。

有这个想法,还是因为她的字画越来越有些名气后,有人通过掌柜的传信给她,以表对她作品的喜爱,并有共同交流的意向。

宜修开始只是一笑而过,后来有次叫盛紘看到了,她还担心盛紘责怪自己不守妇道,不想盛紘倒挺开明,还说自己可以给他们回个信,共论书画。

宜修见盛紘不反对,立刻想起从前在书中看到有薛涛笺,今日自己也可做个属于自己的小笺,平添些个人风格。

而这笺送出去后,竟被人引为风尚,好些人想买些小笺来写字,盛紘见到后,直叹意儿风雅之至。

既成了个人标志,宜修也就不愿将纸笺卖出去了,只留作个人所用。

这个春天,注定是忙碌的一春呢。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