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一）
很快到了如兰纳征的一日。
盛家为表感慕天子恩德，大摆宴席，亲朋好友也多来庆贺，热闹非凡。
外院，齐衡和顾廷烨来赴宴，正好遇到。
“二叔！”齐衡惊喜道，“你也来盛家贺喜啦。”
“是啊，在盛家读书多年，理应过来，还未来得及恭贺元若进士及第。”顾廷烨拱手道。
“多谢多谢。”
“小公爷！顾二哥！”长枫见齐衡和顾廷烨站在一起，欢欢喜喜的跑过来，“今天可真是热闹了，里面请。”
“长枫。”齐衡拱手行礼道，“请帖上请的是我们一家三口，不过……家母身体不适，不方便来席面上，家父在家中陪同，只有我一人来了，还请勿怪。”
“哪的话，快请进。”长枫笑了笑，未多说别的。
谁不知道平宁郡主自兵变后少与人往来，今日不来也实属正常。
内院多是家眷，王大娘子的姐姐康王氏自然也来了，看着眼前场景，心里好似打翻了的醋坛子。
当时她劝王大娘子接受方海承，是想让如兰别和她女儿争王家做女婿，谁能想到会有如此造化。
如兰这小丫头，无才无貌，运气倒真不错。
老太太也邀了几位她在京中的老姊妹来，其中便有贺家祖母前来道喜。
“今天倒没见着你那小孙儿。”老太太拉着贺老太太的手笑道。
“本是该来的，可也是赶巧，他的姨父姨母才被赦免回了京城，弘哥儿要安顿他们，这才没来。”贺老太太回道。
“哦，这是正经事，应该的。”老太太点点头。
“谁让家里也就弘哥儿一个能管事的呢。”贺老太太感慨道，“不过我那儿媳妇听说她姐姐要来，精神了不少呢。”
“那好啊，见着亲人，心里自然宽慰。”盛老太太笑了笑，想着小孙女明兰的事。
这些日子，她也不是没为明兰看过别人家，也不知明兰是怕自己太过操心还是如何，只说贺家哥哥就很好，叫她不要再为自己相看别家了。
既如此，唉......
其实只要两个人日子过的和和睦睦的，就是好姻缘，好夫妻了。
此时明兰正陪在如兰身边，一起说说笑笑。
“今日外面一定热闹，备了许多玩意可以玩，可惜我却不好出门。”如兰撅着嘴，往日她是最爱跑闹玩乐的了。
“五姐姐急什么，等你做了大娘子，也可以办个投壶捶丸的小会，或者像四姐姐那样，闲暇时和四姐夫游山玩水，多快活。”明兰宽慰道，“而且，眼下我不是还陪着你呢吗？”
“我和四姐姐怎么比，她又不用侍奉公婆。”如兰叹了口气，“好在，我这未来的公公婆婆是个好说话的，要是像大姐姐那婆母一样......”
如兰忽然想起她这未来公婆是明兰的亲姨妈姨父，不好对着她说这些，讪讪的住了口。
明兰怎会不明白，只实事求是道：“姨妈和姨父拿你当宝贝一样看待，绝不会苛待你的。”
如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来家里难得这样热闹，你也不出去看看？”
“怎么，五姐姐嫌我叨扰了？”明兰偏头一笑。
“哪有，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憋闷嘛。”
此时小桃从外面进来，“咱家今天真是热闹极了，刚刚在外头，顾家二哥被人拉着没办法，比了一场投壶，真是精彩，百发百中。”
如兰立刻紧张起来：“不是拿我的聘雁做的彩头吧？”
小桃一愣：“不是不是，彩头是红漆描金紫毫笔。”
如兰抚了抚自己胸脯：“那就好。”
明兰笑道：“五姐姐是怕扬州旧事重现吧？”
“那可不，当年幸亏你力挽狂澜，可如今你在这里，要是又遇到上次的事岂不是没救了。”如兰挥了挥帕子，“你去外面看看吧？有什么新鲜热闹的事也好回来讲给我听听。”
“是啊，姑娘出去看看吧。”小桃接过话来，明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小桃，见小桃对着她眨了下眼。
“也好，那我出去看看，回来和你说外面的趣事。”明兰站起来整了整衣裳，带着小桃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吗？”明兰见四下无人，对小桃低声问道。
“小公爷来了。”小桃凑到明兰耳边悄声道，“我刚刚出去看见了不为，不为求姑娘见小公爷一面，就在往日去学堂的树林边。”
“你怎么能答应他，我不去！”明兰急得一甩手就要往反方向去，小桃连忙跟上，“我是骂了不为的，可他说随我骂，但小公爷是最后一次来见姑娘，只要亲耳听姑娘说一句话就好。”
“说什么？当年我说的还不清楚？”明兰气急。
“小公爷说，当年他没亲耳听到，不算数，这次他想见一见姑娘，也是为往事道歉了。”小桃有些为难，“我看不为急得都快给我跪下了，怕被人看到不好，只好应了下来，姑娘......你要是不愿意去见，咱们不去就是了，姑娘别生气。”
明兰疾走几步，突然顿住脚。
“算了，我去。”明兰沉声道。
“姑娘？”
“他既然死缠烂打要个明白......我就给他个明白。”
盛家书堂一旁的林子处，明兰看到了齐衡。
他比从前消瘦了些，但神情一如往昔。
仿佛时间凝固，他们还在学堂里读书的时候。
“六妹妹，你......你好不好？”齐衡笑着走上前来。
明兰向一旁走了两步，两人隔了半丈远。
“我很好，可你这样见我并不好。”明兰没有看着齐衡，沉声道。
“我知道我是唐突了，可是六妹妹，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齐衡急道，“我如今中了进士，又无妻房，我已与父母说过了，想迎你入门做大娘子，我父母已经答应了，六妹妹......你先前拒我的话，还做数吗？”
明兰从鼻子发出一声轻笑，她实在不知齐衡怎么有此一问，“为何不作数？”
她猛地转身过来，“你从前便托不为来讲，说你已与家中父母禀明，结果呢，便是于我二哥哥成亲之日认了我做嫡亲妹子，如今......”
“这次的的确确是真的，六妹妹，你信我。”齐衡慌忙道。
“我是信你的 。”明兰点点头，“可你怎么就觉得我合该答应？郡主娘娘金口玉言，说了你我是嫡亲兄妹，那串珠子还在我房里呢，我们早就没可能了，这次算是我当着你的面与你说明白，你可信了？”
“六妹妹......”齐衡一副伤痛表情，“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我此前的确对你不起，所以这次我真的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才......”
“我并没有恨你，小公爷。”明兰冷静道，“你前程大好，不要再耗费精神在我身上，世间无数好女子，自可得一位贤良妻房，告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