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艰难

明兰在宁懿阁呆到用了晚膳，这才带着小桃晃晃悠悠回了寿安堂。

小娘说叫我不必担心……明兰边走边想，小娘说的一准是对的，嘿嘿。

明兰走入院内，见祖母身边的女使正在院里等着。

“六姑娘，老太太从佛堂出来，听说你过来了，问你有没有事，回来了叫你去一趟呢。”女使行礼道。

“好，我进屋换个衣裳就过去。”明兰笑道。

明兰回屋伸了个懒觉，换了一身淡紫色长衫，小桃也将油纸伞搁在一边，两人便去了老太太屋里。

“祖母。”明兰进了屋内，老太太正翻阅着经书，见明兰来了，顺手把经书合上放在一边。

“可用晚饭了吗？”老太太示意明兰坐在她身边，淡淡笑道。

“在我小娘屋里用过了，小娘说腌了点蜜渍杏干，明天便好了，拿来给祖母尝尝，知道祖母不爱吃极甜的，特意用的青杏。”明兰笑着依偎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见明兰撒起娇来，笑着摆手让女使们出了屋子，问道：“我听说，你下午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大自在，又冒着雨去了宁懿阁，可是有什么事想不开了？”

“嗯……”明兰揽住老太太的胳膊，软声道：“祖母……今天我在马场上，见着嫣然姐姐了。”

“马球赛有个彩头，居然是嫣然姐姐亡母的遗物，嫣然姐姐说早先她丢了不少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这金簪会流落在此，她想把那金簪赢回来，可是余三姑娘偏要与嫣然姐姐做对……孙女儿一时激愤，便上场替了嫣然姐姐……”

“那可赢回来了？”老太太好奇道。

“孙女儿可是您手把手教的马球，虽然有些波折，可还是赢回来了。”明兰有些得意道。

“既然赢了彩头，为什么还不高兴？”老太太轻轻拍着明兰的肩，“可是为你嫣然姐姐打抱不平？”

“是……也不全是。”明兰蹭了蹭老太太的胳膊，祖母的衣衫上有淡淡的檀香，闻着叫人心安，“祖母……打马球的时候，中途余三姑娘换了顾家二哥一起，三哥哥害怕不打了，可是孙女儿实在想帮嫣然姐姐，就算一个人也要上场，然后……小公爷就说要上场与我打一场……”

“嗯？”老太太眉头一动，都过去许久了，小公爷还念着明兰吗？

“那个……那个……后来……马球散了，回来路上，孙女又碰见了他……他说……”明兰很是不好意思，头埋的低低的，“想要和家里说，迎我入门做正室大娘子……”

“什么？”老太太一惊，扶起明兰，“你们在哪里说的这番话，有没有旁人看见？”

“没有。”明兰简单把事情描述了一遍，又有些愤愤的嘟起了嘴，“都说小公爷温润如玉，居然他也会做这种穷追不舍又堵人的事。”

老太太见明兰面露喜色，想要为她泼泼冷水，又不忍心，叹了口气。

“你先前不是和祖母说对齐衡并无心思吗？”

“孙女没骗祖母，孙女从前真的没那心思。”明兰忙解释道。

“那是从何时起，你有了这份心思呢？”老太太问道。

“孙女……孙女明明严辞拒了他，可他依旧不肯放弃，还对孙女说，只要我一个，不会纳妾……”

老太太摇摇头，“明丫头，你可别自己热血一上头骗了自己啊，那齐家可是好进的？平宁郡主性子刚强，小公爷可未必拗的过他母亲。”

“就算他真的说服了家里，可他终究是前院的人，后院都是平宁郡主做主，他未必能护着你周全，这日子可不好过，你可想明白了？”

“祖母说的孙女都明白，孙女原也没妄想的。”明兰被老太太说的清醒了些，“只是小公爷愿意这样待我，我实在没想到……”

“明儿啊，你在家里过的还算顺当，殊不知这为人妻，为人妇与做姑娘时不一样，只看你华兰姐姐便知，你大姐夫也不是不想护着她，可是白日他在外头忙碌，就算回了后院，孝字当头，又护了你大姐姐多少？终究还是你大姐姐直面她那婆婆嫂子的时候多。”老太太见明兰有走入困境之象，还是要说个明白。

“嗯……”明兰如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拽着老太太的衣角，趴在桌子上点头。

“你父亲还有大娘子，对你华兰姐姐也是真心疼爱的，可她出嫁后，又能为她助力多少？你大姐姐是嫡出，嫁的伯爵家都如此，你……”老太太揉了揉明兰的头，她也不愿意明兰小小年纪就对未来婚事没了指望，但这些话如果她不说，才是对她这宝贝孙女不负责任。

“齐大非偶，孙女都知道……可是……可是小公爷很是坚定……”明兰苦恼道。

“一个人是否坚定，不只要看嘴上说什么，更要看他能否做到，小公爷，你觉得他能立得起来吗？”老太太看向明兰。

“那……他如果与家里说了不成，会不会影响父亲，二位兄长和长楷日后的前程？”明兰坐起身来问道。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不是开始议亲，中途生变，碍不着咱家什么事的。”老太太安慰道。

“那就好……”明兰在小娘和祖母这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她只怕给盛家惹祸上身。

两人安静了片刻。

老太太感慨道： “时间真快啊……转眼我的明丫头都要许配人家了。”

“祖母……”明兰不好意思的窝在老太太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