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于心
墨兰带着新珠钗回家，被宜修看到。
“墨儿头上的珠钗挺好看的。”宜修赞了声。
“嗯……是……是我小娘给我的。”墨兰虽然不知道小娘与卫小娘间具体的事，但她也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有些不对付的。
她提自己的小娘，也不知道卫小娘会不会生气。
“难为她。”不想宜修只是淡淡一笑，用手轻轻抚了抚墨兰头上的珠钗，“既然是你小娘送的，那你就好好收着吧。”
“是。”墨兰见宜修面色如常，也不敢多说什么，回了自己屋子。
“若霞。”宜修见墨兰走了唤道。
“我印象里前些日子首饰铺的派人来，说进了批新货，是不是就有墨兰头上的这种钗子？”宜修问道。
“是。”若霞想了想道，“这并蒂莲珠钗是今年东京夏日刚刚时兴的样式，不过不同店面用的材质不同，有的店是银制的，有的店是白玉的。”
“这时兴的东西传的够快的，连京郊都有的卖了。”宜修淡饮了口茶后道。
“京郊……不会吧，据奴婢所知，这钗子还挺紧俏的，东京好些姑娘家想买还缺货呢。”若霞福了福身，“奴婢从前在东京做活，有时也陪着主子去郊外游玩，城里时兴的玩意，过一两个月能传到郊外庄子上就不错了，要是昂贵的衣料首饰，那就只会在东京才有了。”
“既然如此，林噙霜能有这个钗子，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宜修看若霞十分缜密，心生欢喜。
“大概……是主君送的吧？”若霞迟疑道。
可主君这段日子以来不是已经不怎么去看林氏了吗，还会送最时兴的钗子给她？
“你去找主君身边的冬荣问问，看主君有没有给林噙霜送过这东西。”宜修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为保万全还是要去问问。
宜修一向知道拉拢主君的身边人的重要性，从来对冬荣都是客客气气的，自她还算得宠起，逢年过节，也会给冬荣送些东西。
主君常来宁懿阁，屋里的女使与冬荣也多有往来，关系还算融洽。
“是。”若霞只当宜修担心主君对林噙霜又上心起来，便退下去找冬荣了。
过了些时候，若霞带着笑回来，“小娘放心，我问过冬荣了，那钗子不是主君送的。”
宜修点点头，“不是主君送的，她也出不了庄子，那她是哪来的？”
若霞也想不明白，“也许……是叫人带的？或者现在京郊与前几年已经很不同了也说不定？”
“我心里有数了，你明日把铺子的掌柜叫来，我要问她几句话。”宜修吩咐道。
若霞不知道宜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应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首饰铺子的掌柜来到宁懿阁。
“刘掌柜，近日店里生意还好吧？”宜修叫小蝶为刘掌柜上了一杯好茶。
这刘掌柜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青楼娘子，在自己还风光时被一个商人赎身，本来是要纳进门做妾的，可家里老婆死活不应，无奈做了商贾外室。
前两年她那商人夫君没了，她大半家财都被正室夺了去，也就剩个住着的小院，正巧遇上宜修的店铺收拾出来招掌柜伙计。
她早就不怕什么抛头露面了，本来想做个给小姐试妆的打杂人手，可宜修见她漂亮又会说话，曾经跟过商人，也有些经商头脑，把掌柜的位置给了她。
刘掌柜对宜修很是感恩戴德，但她觉得自己身份进这官宦人家的院子里不太好，平时都只是派伙计给宜修送个账本。
“都好，东家把事情交给奴家，奴家不敢不用心。”刘掌柜笑道，“这半个月的盈利有近二十两，快比得上往日一个月的量了，当然，这也多亏了东家介绍的那位大主顾。”
她口中的大主顾，就是宜修的那位表哥，她只和掌柜说那位主顾要货多，卖给他时卖贵两成，并没有说过他们是亲戚。
宜修才不愿意认那种人做亲戚。
“那位大主顾如何？”宜修这次叫掌柜来，就是想问问他的事。
“那位陈老爷出手很是阔绰，就是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也难怪，拿了那么多货，总得卖上好一阵呢。”刘掌柜嘻嘻一笑，她一直觉得那人在自己这里买贵价货物去卖不大聪明，“上次他拿了二百对金珠耳环，三百条珍珠链子，还有……”
“有没有现下时兴的镂空并蒂莲珠钗？”宜修打断道。
“有，那东西紧俏，咱们店里还卖不过来，起初我以为他要买许多，说不卖的，结果他说他就要一个，添了两倍的价格，那我再不卖不就是傻子了。”刘掌柜玩味一笑，“我瞧着他那模样，像是给心上人的东西呢。”
“哦？”宜修勾了勾唇，刘掌柜看她有兴趣，续道：“这两次他拿货时与他闲聊，他如今租住在城南的柳庄，似乎有了个相好，不光这次，前两次来的时候也额外买了些零碎的小东西，看着不像是要卖的，肯定是送姑娘的。”
她凑到宜修耳边：“头两回见他样子，不过是有几个钱罢了，如今脸上，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啊……哈哈。”
她娇笑两声，突然想到这是官宦人家的正经妾室，敛了神色道：“奴家失态了，东家莫见怪。”
宜修当初选她就是看重她长袖善舞的样子，自然不会怪罪她的轻浮。
“我知道把店交给你没错，从下月起给你涨一钱月例，好好干。”宜修温和的笑道，对这样的人，谈什么感情都不如许以利益。
果然刘掌柜笑开了花，“谢东家，奴家一定不辜负东家期望。”
“那位陈老爷都是什么时候来？”宜修问道。
“这个说不好，之前半个月左右会来，现在一个多月可能才来一次。”
宜修点点头，“你先回去吧，辛苦你走一趟了。”
刘掌柜欢天喜地的走了，留下宜修坐在原处细细思量。
住在柳庄……应该就是小柳庄了，买了钗子，那钗子又到了林噙霜手里……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虽然她和陈兆提了一嘴小柳庄，是有心把他引过去，却不想这样顺利。
果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