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心声

到了春天，盛家学堂又开始授课了。

清晨听着先生授课，顾廷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困……

这两日他与家里赌气，两天没回家，住在了榆林巷给曼娘赁的小院里。

说起曼娘……其实他本来只是看着一个姑娘家怪可怜的，他顾廷烨发誓，虽然他不敢说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这次真的只是单纯的扶危济困，绝没有想趁人之危的意思。

朱曼娘开始口口声声也是说自己做个女使丫鬟就好，可是……也许是见着她无依无靠太过可怜，又也许是她可怜的姿态中有那么几分娇怯……总之，不明不白的，顾廷烨便把她收了房了。

顾廷烨有心负责，却暂时还不知道如何才好，侯府曼娘必然是进不得，可如果一直做个外室只怕委屈了她。

好在曼娘是最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从不与他计较这些。

他想起自己对曼娘坦白身世的时候曼娘的神情，难以置信中带着惊慌，待她缓过神来，又对自己说：“二郎，无论你是公子王孙，还是贩夫走卒，我都愿意跟着你。”

一想到她那时的样子，顾廷烨就忍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

庄学究虽然年岁大了，可还算耳聪目明，坐在堂上看到顾廷烨神游天外。

他站起身来，一边念文，一边在几人间巡回走动，到顾廷烨时，用书本轻轻点了点顾廷烨的桌子。

顾廷烨知道自己分心被学究发现，连忙正襟危坐，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想法。

庄学究很是看好顾廷烨与盛长柏两个孩子，他们两个最为年长，学得快，看事情也通透，只要按这个态势学下去，一定能有所成就。

盛家家中清明和乐，长柏的学业是没什么波澜的，可顾廷烨家里似乎不太平，有时来的晚，有时作业没完成。

庄学究有心惜才，在课上便多看顾他些，希望他别走岔了路。

“仲怀，你今日还不回家吗？”等散了学堂，长柏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问道。

“回去做什么？讨打？”顾廷烨自嘲的一笑。

盛长柏叹了口气，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加置喙。

“今天中午在我家用饭吧，下午我们一起读书。”长柏邀请道。

“好啊。”顾廷烨虽然是眠花宿柳了几年，可还是知道什么是正途的。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到了长柏书房，小厮端上了几样菜色，他们两人便一同在书房里吃了。

“我瞧着你这两日精神不大好。”长柏神色不明，“可是休息的不好？”

“咳……”顾廷烨脸色一红，“那个，是啊，被我那老父亲打了一顿，哪里睡的好觉啊。”

盛长柏一脸骗谁呢的表情，盯的顾廷烨很是心虚。

因着林小娘的缘故，盛长柏对那种柔弱献媚的女人是没有半分好感的，他不免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提醒两句。

“红袖添香，自然是一种乐趣，可是仲怀，我们如今拼搏在科考路上，这条路累得很，可是却能实现你我理想，你……莫耽误了正事啊。”盛长柏不能像对长枫一般耳提面命，可也实在不能看着朋友不思上进。

“长柏说的是，忠言逆耳，我都明白。”顾廷烨知道，这样得罪人的话，若不是真心为自己的朋友，是断断当面告诫自己的，他拍了拍长柏，表示自己明白孰轻孰重。

“说起来，你长我几岁，其实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顾廷烨哈哈一笑，“说亲，我这名声，满汴京，哪个肯把女儿嫁我？”

那你还在外面养一个，岂不更加败坏自己名声，长柏腹诽，却没有说出口。

顾廷烨如何不知道长柏怎么想，他叹了一声，“长柏，我拿你当我亲兄弟，这样说吧，这世间对我真心实意好的人没有几个，我从小没了亲娘，继母虽然对我也不错，可终究隔了一层，曼娘……她的温柔，让我有时候会想，我的母亲，她在顾家，人人羞于提及，必定是瞧不起她商贾之女的身份……”

“顾家……”顾廷烨惨然一笑，“顾家瞧不起我母亲，瞧不起我，当然，更看不上曼娘那样身份的人。”

“要不是我的母亲嫁到了侯府……可能我的身份与曼娘也差不多……我做什么要瞧不起她呢？”顾廷烨低声道，说的盛长柏心里很是难受，两人久久无言。

“只要她真心诚意待你好就行。”末了，长柏拍了拍顾廷烨的肩。

他虽然不赞同，可他理解。

他们两人感情之所以如此深厚，也是源于此。

虽然两人境遇不同，秉性不同，可是他们总能理解对方，支持对方，这份感情，不比亲兄弟差。

两人说的伤感，书也有些看不下去，准备出去走走。

才出了盛府门，就看见顾家的小厮等在外面。

“二公子，老爷请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