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不厌

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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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花盛，姹紫嫣红开了满园，被潇潇细雨洗过，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味道，带着盛京独有的潮湿。

雨后微凉，但也算不上冷，房间内却还烧着炭火，暖烘烘的，透过梨花木的窗棂能隐隐约约瞧见个青色倩影，女子静静地坐在桌案旁，茶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其实不该说眉眼，只因她没有眼，那双明亮的眼珠生生被挖掉了，为她的美平添缺憾。

世人皆知，景王妃是个瞎子，当然，景王也是个瞎子，他不仅瞎，还瘸，更是个疯子，所以他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慕容璟和：阿羽。

蝶羽苑前，慕容璟和顿在门口，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轻声唤了一句。

阿羽：王爷进来吧。

阿羽的语气堪称平静，慕容璟和却像听见了什么恶语，面目在一瞬间扭曲了，眉宇紧皱，浑身蔓延着火。

他生得俊美，眼瞎的毛病并没有损害他的容貌半分，甚至不影响他的生活，毕竟整个景王府所有陈设他都烂熟于心，只是因为断了一条腿，走得有些狼狈。

但他不在乎这点狼狈。

房里的侍女见王爷来了，都退了出去，心想不出意外的话，又该吵起来了，王爷单方面的吵，这事他们可不敢靠近。

果然，阿羽一开口。

阿羽：我叫子衿，不叫阿羽。

阿羽：王爷又认错了。

阿羽：阿羽……已经死了。

和十年前的慕容璟和一起死在了火中。

慕容璟和：你就站在这里。

又不承认，又是这套言论。

慕容璟和压着怒火，声音阴沉沉的。

慕容璟和：阿羽，你就在这里。

阿羽眼眶空空的，没有焦点，她闻到了茶香，就面向茶的位置，像在看那些不断飘起的烟，总之没看慕容璟和。

她也不该看慕容璟和，因为她的眼就是那个人亲手挖下来的，眼珠还在藏宝阁里用冰晶封存着，当时流了很多血，但慕容璟和不要她死。

只因她看他的眼总是穿透时光。

阿羽：你看不见我，不是么？

阿羽：我也看不见你，我们俩都死了，在青州那场火中。

慕容璟和：青州青州，总是说青州！

慕容璟和一怒，挥手将桌案上的东西尽数掀翻，滚烫的茶水灼伤了他的指尖，带来刺骨的痛。

慕容璟和：明明在青州你救的也是我，为什么就不喜欢现在的我？！

他怒极气极，瘸腿冷不丁在桌角一撞，不是剧烈的痛，但难以忽视。

慕容璟和的腿在青州断过，后来韬光养晦好不容易恢复起来，但他的阿羽喜欢的是那场大火里的威北将军，灰头土脸，还断了腿，他就当着人的面生生将自己的腿又打断了。

他原本有一双能看清雄鹰羽毛的眼眸，她说那双眼没有曾经的坚毅与光亮，他就生生挖掉，陪她一起做瞎子。

他竭力在装，为什么还不过关？！

慕容璟和：还不够像吗？

慕容璟和声音颤抖着，是愤怒，是悲哀，近乎嘶吼。

慕容璟和：是不是还没有血……

他不顾那条瘸腿，蹲下来去摸索着摔碎的茶壶瓷片，地上的水还是有些烫，烧着他的皮肤，弄脏他干净的衣袖，慕容璟和终于摸到了瓷片，他凭着记忆，开始往身上一道道补伤口。

他近乎疯魔:

慕容璟和：还差了点火光。

炭盆被掀翻，慕容璟和的手伤上加伤，皮肉被烫得萎缩，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痛，屋里都是绸缎，很快燃烧起熊熊烈火。

屋外的侍女察觉到浓烟，惊慌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慕容璟和恍然未觉，还沉浸在回忆中，阿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发疯，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慕容璟和：还差点什么，差……对，差点脸上的灰。

他抓起烧过的灰往脸上抹了一遭，手掌都成了黑色，慕容璟和又站起来靠近阿羽，听风辩位，伸手就要往她脸上动作。

阿羽曾经学过武，听风辩位也不弱，她偏头躲过慕容璟和的手，语气像进门时那样淡。

阿羽：王爷，谢谢你。

她头转了转，像在打量周围的大火，可她分明什么也看不见，阿羽微微一笑。

阿羽：那么大的火，你终于放我去死了。

阿羽：就是搭上你的命，不值得。

慕容璟和：阿羽，阿羽……

慕容璟和逡巡着去摸她的脸。

慕容璟和：我们不会死，等逃出青州，我娶你做我的妻子。

阿羽：这句青州，是王爷自己提的。

阿羽：王爷别不信，阿羽……真的死在了火中。

和她的璟和一起，死在了火中。

在十年前，也在此刻。

阿羽轻轻弯起唇角，那双漆黑而空洞的眼眶在某一刻盈满了大火，是亮晶晶的。

她好像看见了慕容璟和惊慌的神色，看见了他的眼眸在大火之中坚毅而光亮，眉眼含着笑意，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们会活下去。

她说——

阿羽：璟和，你的眼睛真亮。

阿羽：好像十年前。

慕容璟和瞬间目眦欲裂，崩溃呐喊。

外间不断有人救火，可火舌依旧平静而热烈地将一切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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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叙，男主前后性格有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