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门笛！”瓦沙克快步奔向那抹洁白，冲到他的身边，义无反顾的双膝跪地，手忙脚乱的想要将自己孩子扶起来。

门笛捂着自己的脸，不想，也不敢让别人看见，尤其，这个人是他最重要的父亲。他忍住呜咽，想要将自己埋地更深一点，就像星子永见不到日光。

瓦沙克心痛的将人拼命往怀里搂，他紧紧将孩子抱入自己的怀中，他现在比门笛还要害怕，他什么也不敢多想，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着门笛的背，一遍又一遍轻声的安慰着他的孩子：“没关系的，我的孩子，父亲在这里，父亲在这里啊。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我的孩子啊，父亲没有保护好你，是父亲不好，你不要，不要伤害自己啊。父亲抱抱你好不好，父亲陪着你好不好，父亲不走了好不好，父亲再也不走了……”

瓦沙克忍着泪水安慰着埋着脸在自己怀里的人，安慰着安慰着，声音越来越颤抖，直到他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你啊。”瓦沙克垂下头，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不可一世的，冷静稳重的星魔神，他这一刻再也沉稳不了了。他怎么配啊?这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让他自己的孩子受伤啊?他还，还曾亲手送自己的孩子走上必死的道路，他到底怎么配做一个父亲啊?他怎么配啊?！

感受到落入衣领之中，滴在脖颈上的滚烫，门笛猛地从混沌中惊醒。他错愕的抬起头，却见那个温柔沉稳的人啊，他那最主要的人啊，正在为他哭泣。

门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早已忘记自己也正在哭泣，只是自己的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泛红的眼眶昭示着他的悲伤。那血红色的瞳仁，似也在泪珠的反照下映照了窗外的星光。

“我的孩子。”瓦沙克含着泪水，抬手捧上门笛的脸颊，皮质的的黑色手套蹭着他的肌肤，拇指摩挲过他的眼角。瓦沙克能看到，他可以看到在他来之前，他的孩子是怎样蜷缩在这个冰冷的角落孤独的哭泣着，他是那样脆弱而又坚强着不愿让人发现。可他是一个父亲的孩子啊，他始终还是个孩子。

“对不起，我的孩子。父亲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啊。”瓦沙克说着再次将门笛搂进怀里，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脑袋。这个父亲想要把自己曾经的过错和缺失的关爱全部，不，是加倍的补偿给他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从他下定决心之后，他的孩子却还是在他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甚至一次比一次严重。

这都是，他的过错啊！

他为什么要自私的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带到这个充满纷争的世界，他为什么要贪婪的将他培养成需要为别人卖命的必需品，他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的孩子一起承受和他一样的命运。世界的纷争，魔族的未来，预言的反噬，通通都留给他自己好了，他现在不想他的孩子和他一样了，一切的所有，都让他来独自承受好了。

求求了，求求不要在伤害他的孩子了！

“父亲……”门笛被紧紧拥在瓦沙克的怀里，他愣了好久，他感受着隔着衣物慢慢传过来的热度，躁动的心情逐渐平复。

门笛尝试将瓦沙克推开了一点，现在他反过来抬起手抚上瓦沙克的脸，替其拭去泪水。门笛脑海中还在不时回响着瓦沙克刚刚说的那些话。看着父亲通红的双眼和被沾湿的睫毛，以及脸上那担忧又悔恨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伤感。

门笛的确很难接受现在的自己，但是他还是更不希望瓦沙克为他而难过，而他现在不仅让瓦沙克难过了，还让他哭泣了。

他的父亲，那样温柔如同星光般皎洁的人，那样慈爱美丽的人啊，怎么能哭泣呢？

门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抬头看着瓦沙克被泪水沾湿已显模糊的眼睛：“门笛没事的，父亲。对不起父亲，是门笛让父亲难过了。”

瓦沙克摇摇头，他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是父亲，是父亲没有保护好你。”他说着再次抚上门笛的脸，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红眸之上向外微翘的睫毛，“别害怕，不管怎么样，父亲，永远，永远都爱你。我的孩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门笛听着瓦沙克轻声的低语，缓缓眨了眨眼，就连血色的眸子都由暗淡样子变得透亮了。

他是瓦沙克的孩子，他永远都是瓦沙克的孩子。这样，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