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辰宴嘛！图个彩头耳

翌日，整个皇宫像是被喜悦与繁华彻底点燃。雕梁画栋间，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绸缎彩带随风轻舞，处处张灯结彩。空气中弥漫着美食香气与欢声笑语，可谓是热闹非凡。

李承泽身着一袭华丽的礼服，金丝银线绣就的祥纹于烛光下熠熠生辉。然而，在这热闹喧嚣之中，他的神色却难掩疲惫。每一次与宾客的寒暄，那挂在嘴角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勉强。他一边应付着各方宾客的祝贺，一边却在心底默默念叨着阿年的名字，满心皆是对她的牵挂。

忽得，一阵细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二殿下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将军府”，随即下意识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便听得众人谈论起将军府中不成体统的四小姐许清苑与英姿飒爽的五小姐苑依年。

李承泽眉头轻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强忍着将那几个议论之人丢出去的冲动，微微侧身，快步走到一旁的角落，只当是“充耳不闻则为净”。

一阵惊呼声中，许林携一双儿女入席。二殿下下意识抬眸，目光便似被磁石吸引一般，瞬间落在了许俊涵身旁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身着淡粉色华服，绣着精致的繁花图案。随着其步伐轻轻摇曳，那图案便似盛开的花海一般摇曳。她身姿婀娜，每一步都似弱柳扶风，轻盈而优雅。其精致的面容于华服与珠宝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娇艳动人。

然刹那间，李承泽眸间的期待却如烟火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与疑惑。

那女子虽顶着“苑依年”之名号，却绝非他日思夜想之人，而是上一世失踪了六十余载的……

上官瑾诺……

宫殿之内，歌舞升平。庆帝满脸笑意，眼中透着几分狡黠，有意为自家二儿子择一名王妃，不住地鼓动着各世家小姐登台表演。

然坐在席上的二殿下，却是手中随意把玩着酒杯，神色冷淡，兴致缺缺，心思全然不在这选妃之事上，一心想着待宫宴结束之后，定要找上官姑娘问个明白。

正想着，他端起酒杯，仰头饮下一杯酒。放下酒杯的瞬间，一个不经意的抬眸，却是恰好对上了太子殿下玩味的目光。

思及前两世，每逢自己十五岁生辰这一日，李承乾便无有一次不来找他不痛快的，李承泽不免有些脑仁儿疼。不过又转念一想，此番自己毕竟是以“李飞假冒的李承泽”这一身份出现，前几日还与太子殿下刻意“培养了几日兄弟感情”，依着常理，今日对方不应无故给自己使绊子罢……

理虽如此，然二殿下却仍觉着李承乾那目光之中似是隐着几分不善。

不过顾及自己现下之身份，他还是扯出了一个较为真诚的笑容，以显自己这个没什么心眼子，又被对方拿捏的“李飞”，依旧不大有脑子……

李承乾习惯性翻了个白眼，随即方才想起面前此人并非自己那心机深沉的二哥，而是李飞那个蠢货，便又将到了嘴边的讽刺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面上亦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李承泽见状，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径自埋头吃了两块葡萄酥。

庆帝饮下一杯，抬眸看向苑依年，“许林呐！听闻你这养女亦是位才女，不知可否献艺一二啊？”

“回陛下，”许林拱手，“小女才艺不精，只怕是入不得殿下的眼。”

“无妨，生辰宴嘛！图个彩头耳。”

庆帝一言既落，苑依年与许林对视一眼，微微颔首，随即起身，行至殿中央，俯身一礼，“既如此，臣女便献丑了。”

言罢，她提裙上台，自袖中拿出一曲谱，双手交予琴师，又对着琴师耳语一番，随即回到正中。

一舞起，满座皆惊。如若范闲在场，便会发觉，竟是一曲现代新编的《清明上河图》。

原本慵懒倚于座椅之上的太子殿下，见此舞，当即便坐直了身子，眸间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女子婀娜的身姿，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之中生出了些许别样的念头。

二殿下无意瞥见其这般神情，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思绪不由自主飘回至第一世“李承乾求娶苑依年”一事上。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在不断寻思着，待宫宴结束后，无论如何都得设法告知上官瑾诺，要她务必小心应对。

一曲舞罢，台上的“苑依年”俯身优雅一礼，于一阵掌声之中下台。

然，分明不高的台阶，她却似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一般，身形猛地一晃。虽说最后勉强稳住了身子，却还是不小心崴到了脚。

李承泽见状，下意识欲起身上前搀扶一二，毕竟他离对方最近，又有着前世交情。然猝不及防间，他的心口却是忽得一阵剧痛，仿若有一把无形的利刃直直刺入心脏一般。

倏地，他面色苍白如纸，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身子亦微微颤抖起来。

当即，他心下大惊，暗道不妙。前世，阿年进宫弑君，他赶往宫中之时，曾有过一瞬，亦是这般感觉……

“阿年……”李承泽低声呢喃，声音之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随即，他强忍着疼痛，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同时亦于脑海之中飞速思索着合理的离席之法与潜入将军府的合理时机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