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儿臣……愿……听凭……父皇处置……

阳光被乌云严严实实地遮蔽,透下来的光线显得格外昏暗。

朝会之上,坐于上首的庆帝面色阴沉至极,犹如暴雨来临前那厚重如铅的乌云,仿佛能滴下墨汁来,令人几近窒息。大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结成了坚冰,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下方的大臣们个个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龙颜,噤若寒蝉。

李承泽踏入大殿,恭敬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庆帝一言不发,冷冽的目光犹如寒刃一般,直刺向伏身跪地之人,似要将其灵魂刺穿。

自家父皇不发话,二殿下自然是不得起身。不过此番境遇李承泽早已料到,便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倒是令上首那位心下一动,不由思及十载前习字的二儿子,亦是这般恭顺乖巧,不禁微微动容,眸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却是转瞬即逝。

见状,众人纷纷猜测起来,皆在思忖陛下是否打算放弃二殿下。他们神态各异,或眉头紧锁,或暗自窃喜,或一脸担忧……

殿内的立柱仿佛亦在沉默中窥视着这一切,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一旁的香炉之中,烟雾袅袅升起,更添几分压抑,仿佛要将所有人吞噬殆尽一般。

良久,庆帝方才开了口,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威严与冷漠,“承泽,杀害南理二皇子公孙宸宇与南理一众使臣之事,你可有何话说?”

李承泽挺直脊梁,却是仍保持垂首,并未直视自家父皇,礼数依旧周全,声音之中尽是坦然,“儿臣还是此前之言,此事并非儿臣所为,定是有人蓄意诬陷。”

庆帝冷哼一声,面上尽是愤怒之色,“如今实证确凿,你竟还敢狡辩!”

二殿下不卑不亢,话语掷地有声,“父皇明察,儿臣绝无破坏两国和平之举,更无此心。否则,儿臣又何需费尽心思求娶南理三公主呢?”

庆帝不语,饶是到了如今这一步,他仍是一副看戏之姿态,只因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殿角的飞檐在阴影之中显得格外阴森,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一时间,众臣皆静。

须臾,却见都察院御史赖明成上前一步,“二皇子,如今一切实证皆指向二皇子府,你当如何解释?若无殿下之命令,他们又何敢于京中行凶?”

李承泽抬头瞥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赖御史又怎知,此事背后没有阴谋呢?”

微风自殿门缝隙之中吹入,却吹不散这凝重的氛围,反而让人心头更添一丝凉意。

太子李承乾上前一步,拱手恭敬一礼,表情诚恳,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定然有所误会,二哥决计不会行……”

话音未落,却见庆帝猛拍了一下桌案,其怒火仿佛要将整个朝堂燃烧起来,引得一旁烛火亦随之剧烈跳动了几下,“够了!不论真相如何,南理连续施压,朕,不能不顾及两国关系与边境百姓。”

二殿下心下一沉,面上却是作势强自镇定,再度伏首于地,作出一副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的顾全大局之状,声音亦是故作微颤,“儿臣……愿……听凭……父皇处置……”

庆帝神情复杂地凝视着下方伏地的李承泽,内心五味杂陈,决绝之中夹杂着几分不忍,却又转瞬即逝。群臣们亦皆揪着心,忐忑不安地揣测着上首那位将会做出怎样的决断。

李承乾见状,眸间闪过一丝阴狠,暗道终究需得将那一招杀手锏祭出,亦掀袍跪于李承泽身侧,语气诚恳,“父皇,二哥许是用人不当,遭奸人之蒙蔽,方才一时犯了糊涂,还望父皇从轻发落。”

然,一旁的鉴查院院长陈萍萍与大将军许林却是看得分明,李承乾跪地之前,乃是与身后大理寺少卿王恕交换过眼神的。

果不出二人所料,下一刻,王恕便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面上满是正气凛然之态,神色间却透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躲闪,“陛下,臣,参二皇子李承泽,走私北齐,草菅人命。”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李承泽猛地抬起头,回身怒目瞪向王恕,怒喝一声,“此乃血口喷人!”

庆帝原本便已动了杀李承泽之心,如今不过是在演绎一个“好父皇”之角色罢了。如若王恕此言当真,他痛心疾首,下旨废了李承泽皇子身份,随后再派人暗中协助南理劫杀了他,最后再将其风光葬入皇陵,自是顺理成章,亦可博得一个“心怀天下又重情重义”之美名。

思及此处,庆帝揉了揉太阳穴,作势脑壳疼,低沉的声音之中亦显出几分疲惫,“可有实证?”

却是无人得见,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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