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下许俊澜
“也?”李承泽瞪大了眼睛,满脸懵然,“你……”
“想多了,我不是。”上官瑾诺赶忙摆了摆手,“我是说,与我一道那位姑娘,她与你一样。”
“什么?”李承泽惊得嘴巴大张,“你说……阿年亦是?”
“嗯。”上官瑾诺艰难地撑着身子起身,眉头微皱,脸色略显苍白,“不过她与你又不同,她没有前世记忆。”
“无妨。”李承泽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前世记忆太过苦痛,阿年不记得也好。”
上官瑾诺不由轻叹一声,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也是,你二人前世死得是挺惨。”
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吹动着屋内的纱幔轻轻摇曳。天空中几朵云彩悠悠飘过,阳光时隐时现。
李承泽身子微微前倾,眸间尽是好奇,“不知……姑娘可知,前世我二人身后之事?”
“抱歉,我只能就事件走向进行卜卦,或是获取与你相关的信息,所以你问的这个,我只能告诉你,你俩死后原本要背负千古骂名,是一个叫范闲的人给你俩正的名。其他的,我一时亦无从知晓……”
而在隔壁厢房内,公孙槿霖的眸光无意间扫到了矮桌之上的锦帕,拿起之时不由一惊。
这锦帕之上的双面绣,竟与她随身携带的锦帕,如出一辙……
薛念琬一早便知,自己并非薛家血脉,亦知晓自己身上的这块锦帕或与身世相关。
而后,南理皇室派了人来接她,道她乃是南理走失数载的三公主,并赠予了她三公主身份象征的信物——南理皇室玉牌。
彼时,父皇一脸慈爱地说道,她的母妃去得早,这双面绣的锦帕便是母妃留下的唯一遗物,且世间绝无仅有。
可如今……
李承泽为何会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呢?
是他与母妃有渊源,还是他的身份有问题?
亦或是……自己这个南理三公主的身份有问题呢?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也在好奇这复杂的身世之谜。书韵见公主殿下对着自家殿下的锦帕出神,私以为对方乃是想着自家殿下,便提议道,“奴婢这便去请殿下过来看望公主殿下。”
公孙槿霖闻言,顿时大惊,忙伸手阻拦,“不必不必!”
她心中暗暗叫苦:李承泽还在之时我都装着没醒,若是他此番再回来,我还如何装?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上官瑾诺的身体机能恢复极快,两个时辰后,她便脚步轻快地出现在了公孙槿霖的床前。
“你……”公孙槿霖看着对方轻快的步伐与红润的面色,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惊得嘴巴微张,“好多了?”
“在下身体机能与常人不同,”上官瑾诺看着她这个表情,嘴角不由上扬,自是猜得到其心中所想,便主动为其解惑,“恢复能力亦是极强的。”
“这般厉害啊!”公孙槿霖不由轻叹,脸上绽放出真心的笑容,心中亦为对方的快速恢复而感到开心。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便听公孙槿霖道,“既如此,我亦该去寻许将军,尽快启程返回水韵县了。”
“在下善卜卦,不若……帮你卜上一卦?”
说话间,上官瑾诺已然拿出了一把算筹,面上还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
其实她卜卦,压根儿用不着算筹,只是世人多愚昧,总觉她在唬人。故而,为了显得自己“术业有专攻”,她免不了需要拿出算筹来做做样子。
见对方这副架势,公孙槿霖亦不好拂了其一番美意,只得浅笑回应,“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依着上官瑾诺所言,她此卦乃是“一大卦”,其间蕴有“十六小卦”。
窗外,蝴蝶于花丛之中翩翩起舞,为这神秘的卜卦氛围增添了几分灵动。
就着这“十六小卦”,公孙槿霖倒是获得了不少信息。
诸如许俊涵此刻便在对面的厢房;
诸如此地乃百登山,山上所谓“义匪”实则皆是李承泽所屯之私兵;
诸如来刺杀他之人,乃是受南庆太子李承乾与南理丞相郭嘉离指使;
诸如此番祭奠亡母,兄长薛念珺与小妹薛念莹会出意外,或受伤,或失踪;
诸如李承泽翌日便会启程返京,但于返京途中,势必会遇刺……
翌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在马车之上,李承泽坐在车内,手中摩挲着一个荷包,眼神有些迷离,若有所思。
那是此前谢必安去寻公孙槿霖之时捡到的,他一时私心,便留下了。
马车缓缓前行,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偶有几片树叶飘零而下。
“殿下,气氛不大对啊……”
感受到周围无比诡异的静谧,谢必安皱着眉头,一手紧握缰绳,另一手紧按剑柄,身体紧绷,精神高度集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李承泽哪知谢必安此举便属于范闲此前所言的“职业病”,倒是丝毫不慌,神色轻松,“必安,放轻松,袁旻他们在暗处呢!“
谢必安却仍是一脸担忧,额间已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殿下,属下怎觉您这些年总在玩儿命啊?”
师门教育之下,谢必安多数情况之下,皆是不惧生死的。
然……那是除了与自家殿下安危相干之事外……
“什么‘玩儿命’?本王那是未雨绸缪、成竹在胸。”李承泽唇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其实今日遇刺一事,昨日上官瑾诺便已然为李承泽卜过了。是以,他便安排了山上的袁旻等人暗中随行,待他返京之后再回百登山待命。
至于二殿下为何返京,决计不是因为放心许俊涵与自家阿年,而是因着自己欺了君,需得回京圆回来……
此前他曾入宫向父皇请旨,要与许俊涵一道前往水韵县,却不出意料被驳回。故而,二殿下只得以“心情不佳之下不慎染了风寒”为由,告了病不去上朝。
他十分清楚,此刻告病,他的好父皇大概率是不信的,且会认为他在耍小性子。而他亦笃信,此刻的父皇还是愿意娇纵他这般使使小性子的。
不过……最长也就半个月。
如若再久,便是他这个二皇子藐视皇权了。
到时,必定是……
雷霆震怒!
这一世他才刚刚寻到了阿年,尚未抱什么死念,还想好好活着,以护身边重要之人周全一世呢!
以范闲之言,便是坚决不能作死!
果不其然,随着一颗落石轰然砸断前路,两侧山头之上顿时涌现出大批黑衣人,快速掠下,直刺李承泽的马车。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扬起漫天的尘土。山上的怪石嶙峋,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一场恶战随即展开,只是,李承泽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方对他与谢必安的看重。
两刻钟过去,他的人竟是死绝了,唯余他与谢必安二人,背靠背强撑着。
这般场景,无比熟悉……
这一世,恐怕是无人前来搭救他们了……
他若是死在此处,死讯定然很快便会传回京都。届时,欺君之罪,株连他人。整个二皇子府,连同母妃宫中上下,连同将军府上下,连同他的众多门生,只怕是……
死无葬身之地啊!
正当他打算以命相搏一次之时,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衣身影似闪电般一跃而下,一招之间,解决掉了所有黑衣人。
李承泽一时恍惚,脑中浮现出一道俊逸洒脱的身影——他前世的师父,今生的大师兄,许俊澜。
便如阿年救他一命那般,俊澜亦是他命定之中的救命恩人吗?
可惜,当对方收剑回身之时,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并非……
并非他心中浮现之人。
不过是有几分相似罢了……
对方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对着李承泽拱手一礼,“在下许俊澜。”
闻言,正欲出手却被打断,故而只得隐于暗处的公孙槿霖与上官瑾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发懵。
公孙槿霖不禁眉头微蹙,声音细若蚊蝇,“许俊澜?何方神圣啊?”
上官瑾诺却是面色微变,装模作样地假意卜了一卦之后,方才轻声应道,“此人并非许俊澜本人。”
此事自不是卜卦所得,不过是她此前提取了李承泽的过往,并于李承泽的前世记忆之中,见过这位许家大公子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