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抗旨?何来活路?

作者许林苑:本章略长,懒得卡文,就这么看罢~

李承泽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梦中,幼时的母妃对他极为疼爱,手把手地教他习字作画;父皇也曾爱过他,在他年少时耐心地教他下棋抚琴;承乾与婉儿更是在大哥早早出征之后,常常粘着他这个二哥。

然而,一切从何时开始改变了呢?

他忆起来了,是十二岁那年。那一年,父皇在群臣面前盛赞他德才兼备,直言将来做个亲王太委屈了。那时的他满心欢喜,却未曾料到,这份夸赞带来的是无尽的枪林箭雨。直至如今,彻骨寒心。所谓捧杀,大抵便是如此。

于是,十三岁那年,他封王。几日后,承乾约他至莲池边一叙。便是在那日,他被推入了冰寒刺骨的莲池之中。不会游泳的他,双脚还被水草缠住,眼睁睁地看着承乾的表情变得狰狞。那一刻,承乾第一次对他起了杀心。直至失去意识,他也没等到承乾让一旁的宫人去救他。

后来听说,他乃失足落水,幸得父皇身边的洪四庠洪公公将他捞起。自此,他昏迷了整整半个月,险些没能活过来,身体也伤了根本,武学造诣止步于五品,而实际水平不过四品。

然而太子,什么惩罚都不曾受到……

十四岁那年,父皇允他在宫外修宅邸,给了他自由结交群臣的机会。当年冬日,他外出体察民情,自麟州郊外救下了谢必安与范无救,却在兖州平沙镇被承乾派的人堵住,手下护卫尽数遇害,自己亦险些丧命。若非他遇上阿年,世间恐早已没有了李承泽此人。

同样是那一年,谢必安寻到他,将他带回京都养伤期间,他养了一只兔子,白白净净,很是可爱。那段时间,他所有的闷子几乎都是这兔子解的。可惜后来,父皇来了一趟,以保护不周为由,杖责了府上的十二名护卫,当场死了十名,谢必安与范无救若非为九品,怕是亦难逃一死。而兔子,亦是当日,被父皇当着他的面,活活掐死,还说皇子不应耽于玩乐。

自那一年开始,府中之人被赐死,被刺死皆是常事,而一直陪着他的,不过谢必安、范无救、李华与陈简宁四个人而已。而他再也不敢养任何一个宠物,生怕那小可爱被他连累而死。

十五岁那年,父皇让他入御书房旁听朝政。自那年起,每年冬日,承乾或皇后都会派人去皇子府刺杀他,至少两次。若非身边有谢必安与范无救追随,他怕是早已性命不保。

他记得范闲曾问过他初心为何。其实,他原本的理想,是当一个闲散王爷,修书立传,成为南庆文坛的柱石级人物。

可惜,自十二岁起,他便成了既定的磨刀石。

他不是没想过抗旨离开京都,可父皇以母妃及其家族、府中管家护卫以及天下间他的众多门客之命相威胁。

抗旨?于大哥与范闲而言,或尚有活路。可惜,于他李承泽而言,何来活路?

不仅如此,他的好父皇还断了他的后路……

番连碱之毒……

半年后必死……

范闲说,排清余毒需整整三日,其间会高热,亦会低热,不必服药干预,只需照顾好不受凉,定时喂水不致脱水,即可。

苑依年便守在李承泽身边,不停地用帕子为他擦拭额间的汗珠,间断性地喂他喝水。

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她的思绪不由飘回到禁足期的一个满月之夜。

彼时,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地上,宛如一层银霜。李承泽带着一身酒气,脚步略显虚浮,缓缓走到苑依年面前。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迷离与落寞,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他微微摇晃着身子,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我本想远离纷争,可父皇他不允啊……自我十二岁那年起,他便于群臣面前,说我贤德兼备,将来做个亲王委屈了,十三岁便就封我为王,十四岁便允我在宫外修了宅邸,十五岁便让我旁听朝政……他不让我离开京都,给我机会结交群臣广结党羽,你让太子如何看待?说我无意争夺皇位,太子信吗?我只能一步步地向前迈进,到了如今,若是回头,我与母族,与二皇子府,与众多门客,尸骨无存……”

那夜的风轻轻吹过,吹得烛火微微晃动,仿佛也在为李承泽的命运叹息。而苑依年当时尚不知李承泽便是阿泽,只是静静地听着,心中并未有太多波澜,

然而,如今看着李承泽,再回想起那段自白,她只觉得字字寒凉,彻骨于心。

夜幕如墨,悄然笼罩大地。三日期满,李承泽体内的余毒已然全清。苑依年端着最后一盆略显浑浊的水,脚步轻盈地走出房间,倒掉水后,又缓缓返回。她静静地趴在床边,一只手托着腮,双眸如水,凝视着李承泽。那安静的模样,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许久,她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柔地抚上对方的脸颊。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的心微微一颤。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口中不由低吟:“阿泽,有我和大哥在,我们一定会保护你。”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无尽的坚定。那坚定的眼神,仿佛璀璨的星辰,在这黑暗的夜里格外耀眼。那夜,宁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的声音,丝丝微风拂过,像是在轻声附和着苑依年的决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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