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
——有日自东方而出,此后三千日夜,东境永昼。
这被世间光明偏爱的神祇,生来便是辉赫显耀,一如灼灼烈阳,永远光耀着洪荒四境。
纵然巫妖量劫落个身陨道消的结局,世人众说纷纭,仍是敬佩有之,叹惋有之。
故有言曰:自君后,世间何人称东皇。
目力远及,倏忽而至。
玉虚琉璃灯于两人头顶高悬,庇护了一方天地。
光芒之外,周遭散着荧光的星屑缓缓流动着,灯盏仿佛被某位神祗赋予了生命,细心地为龙女照亮前进的道路。
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将天下珍宝捧到她的面前,而一但厌恶一人之时,便将那人的一切都摧毁。
金灵圣母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她凝视着悬于上方的玉虚琉璃灯,眼底幽深一片。
所谓圣人啊……
浩如烟海的星象,变化莫测,带着命运特有的诡秘性。
“元君觉得……我会找到东皇钟吗?”
龙女微微眯了下眼,辉宏的景致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囊括了她的整个视野,目光所及皆是星辉万丈。
“会的。”金灵圣母语调淡淡,又带着不容忽视的肯定,“如果洪荒有人能找到东皇钟,那么必然是你。”
因为东皇太一他肯定会把东皇钟留给你的。
龙女眉梢微动,灼灼的星辉落入那双眸中,似一朵蓬发的烈焰,静静地灼烧于深潭之上,彼此方寸不让,互相割据着空间,平白分出两截天地。
敖瑜垂于身侧的手随意掐算几分,便循着直觉所指的方向信步行去。
而随着两人的踏足,光辉略收敛几分,复而露出星河其上缓缓沉浮的混沌神文。
金灵面目沉凝,神识借着阵法向外探出,便见那巫妖量劫之后几乎无人涉足的太阳星有几分怪异之处。
她常年于天庭任职,以往来过太阳星几次,却从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可如今……
金灵圣母看了一眼敖瑜,望着散着冷辉的璀璨星宇,微微叹了一口气。
何苦呢?
东皇陛下……
两人偶尔对视一眼,掐指论术,继而指天问地,方循着大日光芒指引的一条道路前进。
也许是因为认定了方位,她们的速度极快,几个转瞬,便已至太阳星边界。
随着敖瑜涉足太阳星,尘封的一切显露出原本模样,遗存的古老阵法在她的脚下一寸寸瓦解。
这是,太阳星在欢迎她的到来。
夜风吹过光秃的枝丫有霍然的冷声,摇出碎金似的斑驳光影,恍若冷而沉的惶然一梦。
原来,无论我变成何等模样,你都会将我认出。
温沉的手掌有难言的力量,覆在干枯的树干上,按压着龙女纷乱而缥缈的思绪。
扶桑神木的枝干光秃秃的,寥寥缀着几片干瘦枯黄的叶片。
在触目惊心的枯焦色泽中,斜伸出一截枝条,兀自挂了一个小小的古朴的铃铛。
铃铛用红绸随意地缠绕着,悬挂于枝条之上,像是仓促慌忙之间做的。
细观其上痕迹,满是细碎的零落的伤痕。
它平静地立于妖族倾覆之下,直至太阳星外的禁制破碎,在主人让它等的人到来的那一刻,方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这是,东皇钟!”金灵圣母顿觉耳边翁鸣一声,眼前骤然一花。
耀眼的光芒淹没了一切,连带着逼人的热浪,在扶桑神木之上扩散。
那一抹微弱的星火之芒,绘入天地之间,便与星辰同辉。
远古苍莽的神文若隐若现,又隐匿于深邃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