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面)
宫远徴坐在软蒲上,盯着厌生看了很久,依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这几次都算是文曲君帮了他,无论是在审问郑南衣的事情上,还是在长老宣布缺位继承时及时的拉住他,于情于理他都该对文曲君道声谢
厌生饮下宫远徴递过来的药,确实如他所说还是温的,见宫远徴一直盯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不过就是个要面子的小孩儿想要道声谢,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罢了,宫远徴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只需看一眼,厌生基本就能知道这小孩儿在想什么
厌生:小孩儿可用过晚膳
今日在潇湘阁相见,厌生只望了一眼就注意到宫远徴玄色外袍上积雪,还有袍脚处浸湿的暗色,很明显这小孩儿在潇湘阁等了有些时候了
宫远徴:潇湘阁晚上可没有奴仆服侍,怎么你准备亲自给我做夜食不成
宫远徴半拖着脑袋,隽秀白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肆意的笑颜,他在潇湘阁也没怎么规矩的坐过,就这么斜倚着檀木桌,他确实没用过晚膳,在这潇湘阁吹了半宿的寒风
厌生:你若饿了,我可以给你煮碗面饼
宫远徴:我不爱吃面,换点别的
听见文曲君还真愿意给他做夜食,宫远徴心底有了几分雀跃,一时来了兴趣,不过他不喜欢吃面食,食之寡淡无味
厌生:你也可以选择不吃
见宫远徴还在这里挑三拣四,厌生没有发脾气,但也没有惯着,毕竟她就只会煮面,想吃其他的,只能等到晨时潇湘阁的奴仆准备,这是潇湘阁的规矩夜时外人皆不得留宿
宫远徴:你煮我就吃
厌生起身离开去了后厨,宫远徴也紧跟其后,白面皮上挂着笑,明明是张隽秀的白面皮囊,偏笑起来总是带着顽劣的邪性
进了后厨厌生将炭炉里的烧得火红的木炭用钳子夹起来,当日炉灶之中,烧水洗菜,动作行云流水一点都没有含糊的意思,厌生做事很快,没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就做好了
宫远徴在后厨找了把小木凳坐着看给他做夜食的厌生,其实除去从前老是装花痴吓他,文曲君也算是宫门中唯二对他好的人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份好可以维持多久,但此时他心底还是有动容的
厌生:可以了,垫垫肚子总比饿着好
冒着乳白热气的汤面摆在了一张半旧不新的小木桌上,宫远徴身量生得高大,这后厨的桌椅对他来说矮了不少,用膳之时并算不上方便,但他还是把面条吃完了
宫远徴:没想到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贵女,做饭的手艺倒是不耐
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下肚,整个人都热和了不少,这汤面看着寡淡,吃起来却别有滋味,分外合宫远徴的口味,只是世家子弟,要么从小习君子六艺,要么就是做大家闺秀学琴棋书画,可没听见哪个世家子弟学做饭的,文曲君虽说会的也不多,但还是显得很突兀
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到这里厌生虽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冷笑,她于父亲而言只是一枚弃子罢了,若非她在家主竞争之中命硬活了下来,宋家又有何人会记得宋大将军还有一个幼女,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从始至终她不过是个亡命徒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