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门.
学堂内门弟子院的院墙上,那里落了一 个人,雪白衣角飞扬,正是李先生。
陈儒:李先生?
萧若昭:师父。
李长生:昭八,陈儒院监,许久不见了。
陈儒:不,你不是李先生。
陈儒:李先生当日唤我来此,是因为他的大椿功回春之日已到,此刻的他,应当是个少年郎。
李长生:小声点,不然他们该听到了。
一顶软轿忽然从天而降,透过纱织的轿帘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个华服男子。
软轿旁站着一个姿容俊秀的年轻太监,他们正是浊清和瑾仙。
李长生:浊清公公。
轿中,浊清微微一笑。
萧若昭:大监忽然到访学堂,不知有何贵干?
浊清:公主殿下莫要误会,只是拜访一下学堂,请教陈儒先生几个问题。
萧若昭:哦?那为何突然来访,而不是从正门而入。
李长生:因为他们派人去杀东君了。
李长生:如今天启城中,能动手相助他的高手不多,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学堂。
李长生:所以来这里看着你们呢,昭八、陈儒先生。
陈儒:原来如此。
李长生:但他们来错了,因为,我也来了!
浊清:与李先生同朝为官也有十余年了,虽然我们见得不多,但每一次见面,我都印象深刻。
浊清:你很像,但你不是。
李长生:我怎么听着……有点感动?
李长生:浊清,你是不是觉得光凭一个昭八和一个陈儒,加上我一个冒牌货,打不过你们师徒二人?
轿子里,浊清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扳指。
浊清:试试?
李长生:哎,看来你是真的笃定我不是李长生了啊。
李长生:不过,不得不说,你猜对了,我的确不是他,我脸上戴的是人皮面具。
李先生伸手一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面具慢慢揭开,露出了南宫春水的脸。
浊清一笑。
浊清:果然,你不是他。
南宫春水:对,我不是他,我叫南宫春水,是个年轻的读书人。
南宫春水:但是,你就没有想过, 一个假扮李长生的人,可能会比李长生还厉害?
南宫春水说罢脚一顿地,风,忽起——
萧若昭:师父,此乃学堂之地,禁,江湖武斗啊!
南宫春水 一笑。
南宫春水:行, 听你的,毕竟现在, 你才是这里的祭酒。
南宫春水一跃离开。
众人在青龙门前落下。
南宫春水:就在这吧。
浊清:凭你,吾境界之下,六掌之内可杀。
南宫春水:哦?那我就,高你一境——来打你!
浊清:狂妄!
浊清眼睛一眯,一掌向南宫春水袭去。
南宫春水张开右手,大喝一声……
南宫春水:借剑一用!
陈儒的腰间剑就已经夺鞘而出!
南宫春水:昔日仙人抚我顶,我受了这长生,可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摸我的脑袋?
长剑腾空而起,以雷霆万钧之势击退了那萦绕着紫气的一掌。
宝剑仿佛通灵,连绵不绝地向浊清斩去,迫使他步步后退,与南宫春水之间的距离也随之拉长,渐行渐远。
浊清袖间紫气翻涌,而南宫春水周身则被凌厉的剑气所环绕。
面对再次袭来的一剑,浊清后脚猛地一蹬地面,顿时在坚实的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浊清双目大睁,狰狞道……
浊清:你、死!
随着浊清一声断喝,他双袖狂舞,周身真气如江河翻腾,汹涌澎湃,似山岳倾覆般威势赫赫,直压而下。
南宫春水手中那柄从陈儒处借来的细长宝剑,剑尖颤动。
原本凌厉的攻势为之一滞,在这连绵不绝的掌风压迫下,竟显出几分摇摇欲坠之态,剑身轻鸣,仿佛承受不住这般重压,即将折断。
陈儒见状微蹙眉头,内心不禁生出一丝焦灼,但见南宫春水面不改色,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便强忍着未出手相助。
南宫春水看了陈儒一眼。
南宫春水:君子藏器于身,伺机而动,不动如山,动若雷霆。
南宫春水:不愧是山前书院的这一代院监啊。
陈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南宫春水:到现在也够了吧,浊清。
南宫春水飞掠而出,伸出一手,一把握住了“不言”剑, 随后一抡。
将那剑气和紫色真 气全都打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霎时间雨雾混着尘土弥漫,掩住了浊清大监的身影。
萧若昭和陈儒眼疾手快地以袖盖住了脸。
尘雾渐渐散去,露出了被夷平的青龙门,和面前一道深深的沟壑。
南宫春水:我们这一次,应当是过往三十年内,最巅峰的一场对决了。
浊清站在沟壑另一头,南宫春水气定神闲,他却已经汗流浃背。
浊清:你到底是谁?
南宫春水:不是已经说了,我叫南宫春水,是个儒雅的读书人。
浊清:不可能,我的境界……
南宫春水忍不住打断浊清的话。
南宫春水:你们这些无聊的人啊,怎么总爱纠结人的境界?
南宫春水:难不成两人见面时,还要互报境界,你高我一点,那就不用打,算你赢了?
南宫春水:也不见得你这半步神游,能打得过我这大逍遥的弟子不是?
南宫春水:她扶摇境的时候就可以和雨生魔打得面前平分秋色,如今还打不过你啊!
南宫春水将剑随手一扔,剑便飞回了陈儒的剑鞘中。南宫春水一步步走向浊清。
瑾仙咬咬牙,拦在了他的面前,却被南宫春水抬手虚空往下轻轻一按。
瑾仙感觉就像有人真的按上了他的肩头一样,将他整个人生生地按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他用尽全力才勉强没有弯腰。
南宫春水:你这徒弟定力还不错,真不愧是风雪剑。
浊清踉跄上前几步,伸出手颤颤地指向南宫春水,目眦欲裂。
浊清:你……你是李长生!
南宫春水收回对瑾仙的压制,瑾仙瞬间脱力,双手撑着地面气喘吁吁。
南宫春水叹息着摇摇头。
南宫春水:要和你说多少遍,我叫南宫春水,唉,不长记性。
他屈起手指,轻轻一弹,将浊清一把给弹飞了出去,瑾仙急忙爬起来跑了过去,扶起浊清,神色担忧焦急。
“师父!”
浊清嘴里溢出一丝血。
南宫春水走向浊清,瑾仙握紧了拳,正要向李先生出击,又被他一手拂了出去。
南宫春水伸出一掌按住了浊清的脑袋。
南宫春水:你六岁入宫,心有不甘,花了三十年练成神功盖世。
南宫春水:本以为能横行世间,却偏偏遇到了我,真是惨啊。
南宫春水:现在的你,我弹指可杀。
南宫春水:但我不杀你,不仅是看在你为萧氏尽力。
南宫春水:为了我这徒弟的面子,也当给太安帝那个狗东西最后一点面子。
南宫春水:我留了一封信给你,回去好好看一看,要好好看。
浊清双拳紧握,却最终低下了头。
浊清:浊清,记下了。
南宫春水:好,不过,我虽不杀你,但你的境界,半步神游,有些太高了。
南宫春水:把那半步, 彻底退回去吧!
南宫春水一掌拍下,浊清晕了过去,瑾仙连忙过去接住了他。
南宫春水:记得提醒你师父,好好看那封信,很重要的。
“瑾仙明白。”
瑾仙带着浊清离开,萧若昭和陈儒走了过来。
萧若昭:师父你真就这样放走他们了?
萧若昭:两个留着都是不小的祸害。
南宫春水:你勉强不是个读书人吗?读书人慈悲为怀,怎么可以杀人?
萧若昭:那是出家人师父,我们读书人,在朝堂之上,一言可诛万人。
南宫春水:别杀啦,要杀等我走了,你凭自己的本事杀。
萧若昭:师父真的要走了啊!
南宫春水:我的小先生啊, 我就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
南宫春水摆摆手,离开……
南宫春水:走咯!
萧若昭:弟子拜别师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