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
易文君看向窗外的天空发呆。 侍女们则远远地站在一边,望着她窃窃私语。
“王妃又在发呆了。”
“是啊,她如今也算咱们王爷身边最得宠的人了,可是每天都这样冷冰冰的,不见一丝活人气儿。”
忽然身边传来一声轻咳,侍女们一看,见是小蝶来了,连忙噤声,躬身退后了一步,小蝶先对身后的太医微微福了一福。
“请太医稍待。”
“有劳。”
小蝶看向易文君的方向,犹豫了一下,终是走上前去,轻声道……
“王妃,太医到了。”
易文君轻轻咳嗽了几声,扶了扶额头,有些疲倦的样子。
易文君:让他过来吧。
太医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轻轻放下药箱,也不敢抬头,只道……
“王妃,我帮您把一下脉。”
易文君:其实能有什么,最多是染了点风寒。
小蝶招了招手,在旁准备着的一个侍女匆匆托着个托盘来了,上面放着锦绣的手枕和一张丝帕。
小蝶先是把手枕放在了桌上,易文君将手伸过去枕在手枕上,随后小蝶将丝帕轻轻盖在易文君的手腕上,才对太医道……
“太医。”
太医点点头,伸出手指按了上去,片刻后神色微变,他急忙问……
“王妃这几日可是经常呕吐,食不下咽?”
易文君:是……可是有何不妥?
“王妃脉象如珠般圆滑,有力而回旋,快速而不滞 —— 是喜脉啊!”
易文君一愣,小蝶当即起身跪地,侍女们反应过来也立即全部下跪,齐声道……
“恭喜王妃!”
太医也连忙撩衣而跪。
“恭喜王妃,恭喜王妃!”
易文君如遭雷击般颤颤地站了起来,她竟好似站不稳一般,踉跄了一下,扶了扶桌子,摇摇欲坠。
易文君:喜……喜脉?
太医急忙起身要扶她。
“王妃最近可要切切注意身子……”
易文君扭头瞥向他,眼中非但无半分喜悦,反而燃烧着浓浓的怨恨之火。
“王妃,不可……”
易文君看了小蝶一眼,眼中的怨恨渐渐消散,只是神色却更悲凉。
太医心惊胆战之际,已被易文君猛然一掌击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了房间,重重摔落在庭院之中。
伴随着几声哀嚎,太医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见状,小蝶连忙上前,紧紧拉住了情绪激动的易文君。
易文君:你说,上苍为何……如此待我……
“王妃,有喜脉,该是喜事啊。”
易文君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在王府门口守着的小仆役远远看见骑马疾驰而来的琅琊王和银月公主,掉头就往里跑,口呼……
“管家,管家,琅琊王来了,公主殿下来了!”
不一会儿老管家被小仆役扶着匆匆走出了王府,他一脑门的汗,神色中带着一丝得救了的希望。
萧若风和萧若昭在府前下了马,管家赶紧迎了上来。
“王爷,公主,你们可算来了,我们王爷日前才去了银都,不在府中,哪想会出这样的大事。”
“除了王爷和公主,又有谁能在这个时候帮到老奴呢?”
萧若风:边走边说。
管家带着萧若风和萧若昭往府里走。
萧若风、萧若昭和管家疾步走在府中。
萧若昭:那现在情况如何了?
“王爷娶得这个侧妃武功太高了,我们进不去,也不知里边情况啊。”
萧若风:早就劝过皇兄了。
待到易文君所在的院落门口,萧若昭拦下了萧若风和管家二人。
萧若昭: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吧,你们两个是男子总归不太合适。
萧若昭推门而入,一道掌风朝她袭来。
她侧身一避,掌风越过他将他身后的门拍得阖上,萧若昭苦笑。
萧若昭:嫂嫂,小心。
易文君:谁是你的嫂嫂!
易文君攻势连绵,旋即又是一掌袭来。
萧若昭初时尚能避开两式,然见对方攻势不止,只得轻叹一声,静立原地。
易文君这一掌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胸前,萧若昭身形一晃,踉跄后退两步,唇边已渗出一抹鲜红血迹。
易文君见状,攻势顿止,面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易文君:你如何不躲了?
易文君:李先生最厉害的弟子, 难道躲不过我的一掌!
萧若昭:若是若昭捱下这一掌, 嫂嫂会不会消气一些?
萧若昭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易文君的小腹。
萧若昭:更何况如今……
易文君神色一厉,侧身捂住小腹,背对萧若风在椅子上坐下,冷笑嘲讽。
易文君:别以为我不知道院落外琅琊王也在,你们来这里, 就是来讨打的?
萧若昭:听闻嫂嫂有了身孕,来看望嫂嫂。
易文君:有了身孕的可不止我一个,琅琊王和银月公主却特来看望我?
易文君:是怕我想不开,一气之下杀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吧。
萧若昭:成婚是一回事,有了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若昭:木已成舟,嫂嫂心中始终耿耿,若昭和九皇兄……不敢松懈。
易文君:你们走吧。
易文君:我易文君没有你想的那么决绝,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软弱。
萧若昭:那这个孩子……嫂嫂会生下来的吧?
易文君:至少,我不会主动毁掉他,当然,如果上天愿意带走他,我也不希望有人拦着。
萧若昭眼神一动。
易文君:你和外面那个都可以滚了。
她抬头怒瞪萧若昭。
易文君:滚!
萧若昭抬手朝易文君行了个礼。
萧若昭:若昭,谢过嫂嫂。
易文君:他倒是有个好妹妹和好弟弟。
萧若昭微微俯首,轻声道……
萧若昭:抱歉。
易文君:滚。
萧若昭拉开门,走了出去。
大雪纷飞,状若鹅毛,轻盈地铺满了整条长街。
宫墙之内,寒风萧瑟,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生产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与这静谧的雪夜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次年深冬,景玉王正妃胡错杨诞下景玉王第六子。
诞下之初,其子嚎啕如雷,王府震惊,琅琊王亲自取名——萧楚河。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而易文君却在房中承受着生产的剧痛,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穿透了紧闭的门窗,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
婢女们神色凝重,步履匆匆,手中托盘里的热水刚从炉火边取来,不多时便又端出,变成了染上血色的温热之水。
景玉王萧若瑾立于房门前,眉头紧锁,焦虑地来回踱步,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心上。
院落之外,身着高阶侍卫官服的洛青阳静静地站立着,手中长剑斜倚,目光偶尔掠过街边那株新抽出嫩芽的柳树,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又二月,侧妃易文君诞下景玉王第七子。
易文君推却景玉王、琅琊王定下之名,而请师兄洛青阳为其赐名——萧羽。
……






